越是醜陋,越是美麗。越是恐怖,越是善良。因此他將會是這世上最接近女神的使徒,即使他的同胞從不將他視為人。
幸好女神找到了他,將他引領入祂的居所。雖然他有些疑惑為什麼神蹟沒辦法治好他自己,但群眾見了他開始會微笑,而不是咒罵;會朝他拋擲柔軟的鮮花,而不是石頭;會在他身旁點起祝福的蠟燭,而不是引燃他身下的稻草。
他的同胞仍不視他為人,他成了神的化身。
對他行最恭敬的跪拜禮,為他披上最精美的披肩,向他致上最崇高的讚詞。他的舌頭嚐到不曾嚐過的美味,他的耳朵聽見了不曾聽過的悠揚。每次行使神蹟都能感覺到女神輕柔的愛撫,愉快有如街道上曾迴盪的調笑。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愛」。只知道當他對人們的感謝與讚揚開始麻痺時,女神的觸碰依然會使他激動落淚。
他的淚是黃褐色的,順著鼓脹的臉頰滑落到祭壇上時,即使他看不見淚滴去處也知道底下的欣喜若狂。
你幸福嗎?
曾有位奇異的黑髮女子這麼問。她的聲調低沉卻銳利,猶如一把厚實的柴刀。
「幸福」是什麼?
他反問,誠摯且真心地,當信徒開始割下他背上的肉。
這大概就是為什麼他當時沒有呼喊「榮光將至」。當黑霧籠罩,當他從屍山血海中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