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才之道

《鬼才之道》電影幾天前正式上映，不過其實從上個月起，劇組便開始大力行銷，幾乎每隔幾天就有一場試映，活動遍及北中南各地，而我自己也在七月初就當了一次「試片鬼」，在西門町的國賓鉅院一面笑一面哭，心滿意足地走出戲院，並決定在上映之後一定要再度前往戲院二刷、三刷。

《鬼才之道》是一部原創的本土恐怖喜劇電影，故事以死後的世界為舞台——其實就是現實世界只是角色們大都是鬼而已這樣——人們在死後，如果已經沒有生者留戀，便會慢慢消失在世界上；除非他們取得鬼委會頒發的「厲鬼證」，就可以除了繼續「活」在世界上，還能夠獲得在活人面前現身嚇人的力量，以此來讓活人辦法事，取得「業績」。

持有厲鬼證的人除了能夠保持自己的存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庇佑」他的團隊；於是，各種嚇人的厲鬼團隊應運而生，也使得活人的世界充滿著各式各樣的都市傳說、鄉野奇譚。其中，「旺來大飯店」的414號房，有個流傳已久的恐怖傳說，只要入住該號房，便會遭遇到過去在房內往生的女鬼……

聽起來感覺是個相當恐怖的故事，不過請相信我，這部電影恐怖的地方大概只有開頭五分鐘而已。《鬼才之道》以後設、解構的方式，拆解並翻轉了所謂的「鬼片公式」；在開頭的鬼片「經典橋段」之後，電影很快會告訴觀眾，這樣令人恐懼的靈騷現象與厲鬼作祟，其實背後都有著大量的排練、演繹、走位以及臨場反應。《鬼才之道》帶領觀眾走到「幕後」，讓大家知道嚇人的辛勞，也透過這樣的方式，令鬼嚇人這件事不再恐怖，反而充滿了笑料。

不過，《鬼才之道》作為一部鬼片，既然沒什麼恐怖橋段，那到底是要演什麼呢？

如前所述，《鬼才之道》除了是一部恐怖片，也是一部喜劇片。成為厲鬼，是鬼能夠繼續存在的緣由，也是存在的動力，而這也代表了厲鬼這一行相當的競爭——電影在開頭展現了414號房女鬼凱薩琳的恐怖之後，緊接著卻也迅速告訴觀眾，凱薩琳的嚇人方式在「現代」已經過於陳舊了；凱薩琳的「弟子」潔西卡希望透過網路的力量，達到更無遠弗屆的影響力，卻不被凱薩琳所認同，兩人也因此出現嫌隙。

不知變通的凱薩琳隨著旺來大飯店的生意黯淡而漸漸離開「最佳女鬼」的神壇（這個詞用得也太不正確了），而跟著時代前進的潔西卡則逐漸獲得了成功，取代了凱薩琳的地位。與此同時，一個無名女鬼發現自己即將因故消失，所以努力想要取得厲鬼證。他雖然在厲鬼的「選秀會」上失利，卻因此讓凱薩琳的經紀人Makoto看了上眼。

Makoto隨口喊了對方一聲「同學」，就此將其納入麾下，成為凱薩琳的新弟子，試著在協助凱薩琳重新斬獲業績的同時，創造同學自己的新都市傳說。

雖然看起來說了很多劇情，但其實這大概只是電影前半個小時發生的其中幾件事而已。而我想懂故事的人應該都知道，真正的喜劇背後總是隱藏著悲劇。

I heard joke once: Man goes to doctor. Says he's depressed. Life seems harsh, and cruel. Says he feels all alone in threatening world. Doctor says: 'Treatment is simple. The great clown - Pagliacci - is in town. Go see him. That should pick you up.' Man bursts into tears. 'But doctor...' he says 'I am Pagliacci.' Good joke. Everybody laugh.

其實如果要認真討論故事細節的話勢必會暴雷，所以深入的討論得等到下一篇文章再說；但可以先說的，是導演徐漢強與編劇乃賴（蔡坤霖）各自有著執導《返校》電影版，以及為《返校》影集版編劇的經歷；某種程度上，《鬼才之道》的故事主題確實也隱隱延續、映照著《返校》中的主題。

另有一點可以提的，是我過去在看本土影視作品時，總會因為台詞與日常對話的感覺相去甚遠，而產生所謂的「尷尬症」。這個魔咒在2019年的時候，因為乃賴編劇的電影《下半場》，以及徐漢強執導的《返校》電影版而慢慢被打破；如今，由徐漢強執導、乃賴編劇的電影《鬼才之道》終於上映，其台詞「琢磨」得如此平易近人，讓我感動；而透過鏡頭畫面，也能夠使我感覺到導演的用心雕琢。

除此之外，《鬼才之道》還有很多「彩蛋」可以讓觀眾們仔細搜索。有些是娛樂作品上的致敬與諧仿——例如上圖「名鬼會客室」的英文，即是諧仿日本之名cyberpunk作品《攻殼機動隊》（Ghost in the Shell）的標誌而製成——有些是編導兩人都曾參與過的《返校》彩蛋、有些是徐漢強導演作品中都會出現好幾次的象徵動物……還有一些彩蛋，則得追溯到徐漢強導演還是「戰鎖鎖不住」的時候。聽不懂沒關係，但聽得懂的朋友，相信你一定會跟我一樣感動不已。

在臺灣推動一部突破類型的作品實屬不易，在臺灣推動一部突破類型的電影想必更加困難；《鬼才之道》的出現，不是僥倖或偶然，而是一群為了本土創作、為了本土影視費盡苦心、絞盡腦汁的鬼才們打造而成的里程碑。

電影《鬼才之道》，推薦給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