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響淵(13)

正在櫃檯前整理東西的應曉薇,看著王定宇氣喘噓噓的跑來,,「你怎麼啦？有必要跑得那麼急嗎？」

王定宇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不是啦，我昨天本來想接妳一起去搭車的，結果妳已經走了，是怎麼啦？」

應曉薇把盤子一個一個的放入櫥子,「沒有啦，我本來也想留在家裡吃晚餐的，但同學臨時打給我說有報告的事要用，大家都只有昨天晚上有空，就先回來囉！而且我不是已經說過不用接我了嗎？你怎麼還去找我呀？」

「沒有，就想說順路嘛。」

「好啦，先這樣吧！」應曉薇指著遠處的桌子,「趕快去把那裡收一收，老闆娘說今晚預約的客人好像還蠻多的。」

「可是我．．．」王定宇話還沒說完，應曉薇就接著說：「好啦，有什麼事等休息時再聊吧！」應曉薇急著把餐具都按順序放在桌上，現場除了已經預約來報到的客人外,還有不少現場候位的人。

到了打烊時間，大家忙著收尾的工作。有位工讀生一邊敲背一邊哀嚎：「唉呀！好累啊，我們店裡好久沒那麼忙了。」

「就是說啊！哪來的的那麼多客人啊？景氣不好就好好的在家存錢嘛,幹麻一直出來花錢啊?」另一位工讀生抱怨的說,但很快的頭就被打了,「唉唷,好痛!誰啊?

才一轉頭,看到老闆娘說:「要是人人都不出來,現在就該你待在家了」然後只見那位工讀生苦笑,其它人在旁邊竊笑。之後老闆娘端出自己在廚房裡做好的餐點，並向大家招手,「來來來，大家，今晚辛苦了，為了慰勞大家，今晚的宵夜我親自下廚。」

大家雖然累，但一聽到有老闆娘親自做的菜，就一窩鋒的向走前。

「不用急，我知道大家又累又餓但又沒時間再店裡享用，所以我已經都一份一份的打包好了。如果不夠的可以拿兩份，沒關係。」

「在說你啦。哈哈哈!」

老闆娘：「好啦，拿完就回去早點休息吧，剩下的工作,我來就好,門我也會鎖的。」

大家一起去拿了餐點就往門外走。

「謝謝老闆娘。」工讀生此起彼落的說。

老闆娘逐一的對工讀生拍拍肩膀並說：「謝謝各位,辛苦了。」

有位工讀生拿了二份,有點不好意思的對老闆娘說：「謝謝老闆娘。」

「不客氣，辛苦了。」

應曉薇拍了一下王定宇的肩，「王定宇，等下有空嗎？」

他轉過頭,「嗯，有啊，怎麼啦？」

「我們找個地方，喝飲料」應曉薇舉起老闆娘準備的餐點，「順便把這個東西吃了吧？」

一聽到應曉薇主動約自己，他連忙答應：「嗯，好啊。」

*

兩人在便利店買了飲料找個空位坐下來吃東西。王定宇吃了一口後，意猶未盡的再吃一口,「哇～老闆娘親自下廚果然不同凡響。」然後舉起手比個讚。

「當然囉，不然怎麼開餐廳啊？」

「但開餐廳的又不是一定都那麼會煮。」

應曉薇頭歪一邊的想了一下,「說的也是，不然就不會有那麼多餐廳都倒了。」說完兩個人一起笑。

王定宇邊吃邊問：「對了，妳今晚找我有事？」

「怎麼？沒事就不能找你一起吃東西？」

王定宇略帶害羞的說：「當然可以，只是我還蠻開心的，因為這是妳第一次主動約我。」

應曉薇想,明明是你有事找我,這麼快就忘囉?「我主動約你就這麼開心？為什麼？」她收起玩笑的口氣,關心的問著。

「沒有，就因為．．．因為．．．」看到他這樣吞吞吐吐，她總於了解奶奶說的話＂男生嘛，就是要果敢一點。＂此時腦中浮現各種何思聰霸道的身影，心裡笑了。

「因為你喜歡我？」應曉薇這麼直接說出王定宇心裡的答案，讓王定宇有點不知所措，他先是睜大眼睛驚訝的看著應曉薇但很快的恢復冷靜，最後他決定大膽的表白,他害怕錯過這次,就沒下次機會了,「是的，其實我一直想找機會告訴妳，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請問妳願意給我一次機會嗎？」

「我有男朋友,你知道的。」

「我想,在還沒有結婚前,任何人都有資格找尋自己認為最適合自己的人。」王定宇說得很理直氣狀,這是應曉薇第一次看到王定宇那麼有自信。

應曉薇將雙手交叉放在桌上,溫柔的問:「為什麼喜歡我？」

這個問題令王定宇一時語塞,他沒想過這個問題,他想了半天,回答不出來,反駁道：「這個問題妳也問過何思聰嗎？」

「問過，但那是他的答案。那你呢？」

王定宇很認真的想了一下,羞怯的抓了一下頭,回到那個靦腆的男孩,「我也不知道，只覺得在不知不覺開始會留意妳的一舉一動，看到妳笑，我覺得那個畫面好美，好像把那個畫面留住。看到妳哭，我的心也跟著難過。我想，這種感覺，應該就是了吧？」王定宇很認真的看著她說。

「那如果全世界都反對我們在一起呢？」

這是什問題啊?王定宇不懂應曉薇為什麼會這麼問,「為什麼反對？我們又沒有做錯事。」

應曉薇搖了一下手中的飲料,眼神透著懮傷,像是身旁沒人似的,訴說著:「很多事情不是做錯事才是錯，而是存在的本身就是個錯。」然後抬頭認真的看著王定宇,「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王定宇回想吳祕書曾和他說過的話”女方在這段期間曾經離開過幾次，但何思聰又很努力的把她找回來。”

王定宇挺起胸膛,義正辭嚴的說：「我會努力讓所有人都認可我們。」

應曉薇聽完後噗呲的笑了出來。

王定宇不明白應曉薇笑的原因：「怎麼了嗎？」

應曉薇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我想你不聽到真實的答案不會死心吧？」聽到這裡，王定宇知道他輸了，「嗯，我想知道我少了什麼？」

應曉薇停了一下然後悠悠的說：「或許比起他,你是條更輕鬆的路，面對他，我也曾有很多的懷疑和不安，但當我看到我們一路走來發生的事，看到他的選擇,我反而想試試看這條艱難的路，是否會變得不同」她看了王定宇一眼,透著深不見底的深淵,「我們和外界想得不同，我們都不想要與眾不同，只想平平凡凡。」

這時候的應曉薇透著平常沒有的成熟,眼神中帶著憂鬱,就像飛蛾撲火般,明知自己會受傷,也想闖一闖。這是他沒看過的應曉薇,突然間,他猶疑了,這是他所認識的那個應曉薇嗎?

看王定宇滿頭問號的樣子，將她從回憶中拉回,又回到那個純真的應曉薇,對於自己的一翻剖白,她不好意思的笑了出來，「很難懂吧？不好意思,和你說了這麼多,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和你說這些。」

「這些想法,妳應該沒有和他說過吧?」王定宇探詢著。

「這些事,不用和他說,他也懂的。」

王定宇再次試探:「為什麼不和他說呢?」是否妳的內心也是不信任他的?

她很快的將悲傷的心情收拾好,露出自信的微笑,「對於他的事,我知道他身邊的人在擔心什麼,所以我很努力的成為那個不讓他擔心的人。」

王定宇握住她的手,「我知道這麼說,對於一個有男朋友的女生來說很不適當,但能給我一次機會嗎?」

應曉薇將手收回來,「未來的路我不知道，但至少我現在的心是屬於他。」

王定宇堅定的說：「我可以等妳。」

應曉薇搖搖頭拒絕,「以前的我或許可以，但經歷了些事情，我知道我和他就算沒有未來，和你也是不可能的」應曉薇摸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很抱歉浪費你這麼多的時間，但我想說．．．找個更適合你的女生吧。」她起身收拾東西，「好啦！我吃飽了，先回去了,你慢慢吃吧！」應曉薇把剩下的東西丟入垃圾桶，揹起包包往住的地方走去。

＊

快回到宿舍的途中就聽到手機在響，但手上都是東西，實在沒辦法接。連忙開了門，把東西放下，接起了手機,「喂？」

何思聰：「喂？怎麼這麼晚才接？」

「對不起啦，剛剛在路上就聽到電話響了，但手上都有東西實在沒辦法接。」應曉薇道歉的說。

「現在才回到宿舍？」何思聰納悶的看著時間,「我都已經比較晚打了，怎麼才回到宿舍？打工比較晚喔？」何思聰心疼的說。

「和同事一起吃宵夜啦。」

何思聰：「王定宇？」

「雖然是正確答案，但你怎麼每次都猜他啊？就不能換個人啊?」

聽到何思聰在電話那頭笑了出來。應曉薇：「笑什麼？」

何思聰：「沒有，笑你很可愛。」她聽到後翻了一下白眼：「你的說法很爛．．．．你不想知道我們聊了什麼？」

「如果妳想講，妳會講。但我想他的目的還沒達到。」他得意的說。

應曉薇覺得他的自信有點欠揍,「如果你在這我一定打你。倒是你怎麼今天還沒上課？」

「我們的老師臨時有事請假」然後何思聰愧疚的說:「對不起最近因為忙著研究都沒時間打給妳。」

「對不起什麼啊?你是去深造又不是去玩」接著應曉薇笑笑的說:「而且我的時間也沒比你多多少,搞不好下次你找我還要預約呢!」她俏皮的說。

「那裡一切都還好嗎？」

「上課就那樣，但店裡生意比以前好了很多，所以下班時間晚了一點，不過沒關係，賺得也比較多。」應曉薇平淡的交待日覆一日的日子。

「喔？生意變好代表餐點好吃，下次回去妳一定要請我吃。」

應曉薇：「那有什麼問題，而且搞不好還可以吃到老闆娘親自做的唷！」

何思聰口氣中帶有質疑的說：「這麼好？」

　　應曉薇高興的說：「對啊，今晚她心情好，消夜就是老闆娘做的。我不是第一次吃啦，但其它人就是了，直說好吃呢。」

何思聰：「那下次我一定要拜託老闆娘親自下廚了。」

應曉薇：「你呢？還好嗎？」

何思聰：「嗯，我們這裡的時間有點緊湊，因為都是有名的學者，所以時間有限，必需在短時間內學會，所以我們基本上都在上課和研究，沒什麼空閒時間，不過這樣也好，大家時間都很寶貴，不會浪費。」

應曉薇擔心的說：「聽起來感覺很辛苦耶。」

何思聰：「還好啦，來這裡的人不是企業未來的接班人不然就是對事業上很有企圖的人，連這點抗壓性都承受不了那以後要怎麼辦？而且等真正接班時，才是真的沒時間。」

「那你以後也是這樣？」應曉薇想到自己已經沒什麼時間了，如果連他的時間也變少了．．．．

知道她在擔心,何思聰安慰的說：「我就是不想這樣，看到我母親過的生活，雖然我知道她在麻醉自己，但我不是，我想要工作和生活平衡點。所以啦，必需要把自己壯大，才有能力去應付。好啦，我等等要和同學去和教授討論一些事情，妳先休息吧！」

「嗯，你小心點喔。」

何思聰語帶思念的說「放心，在回去看到妳之前我都會很小心的。」

應曉薇對於他的肉麻還是很不習慣：「油嘴滑舌你最會啦,BYE BYE。」

何思聰：「BYE BYE」

＊

快到學期末了,他們這組的報告正在台上做採排及檢討。

蔡允熙站在台上用手指著ＰＰＴ檔解說完後,面對台下的觀眾說：「以上就是我們這組的報告內容，請問各位還有沒有什麼疑問？如果沒有，那我們這組就報告到這，結束。謝謝。」然後緊張詢問在場的組員,「感覺怎樣？」

莊雅帆表情凝重說：「感覺還少了一點。」

「我也覺得。」應曉薇看了手邊已有的草稿,「我們的文獻和對照組都不夠多,所以內容不夠豐富是很正常的。」說完後,看著其它的組員,想了解他們的想法。

大家沉思在自己手中的資料, 一片鴉雀無聲,空氣彷彿凝結了,最後有人劃破沉默開口道：「我想我們需要再多找些資料，我們的書面內容也不夠多，再這樣下去分數肯定會偏低。」說完後,其它人表示點點頭,表示認同。

「對呀！我剛在講的時候也覺得是在拖時間。」蔡允熙說完心虛的吐了一下舌頭。

莊雅帆看著其它組員苦惱的說:「可是我們相關的的資料都找了很多次,不論是校內圖書館或是校外的,連網路都找了好幾次。可看來看去都是那些。」

應曉薇提議：「不如我們再去問老師還有哪些地方可以加強或延伸還是其它方向？」

莊雅帆：「好啊，但今天時間差不多了，大家等一下不是都還要打工嗎？」這時大家突然一陣驚慌的一起看了手錶,再看看窗外,才驚覺時間有點晚了。

應曉薇：「嗯，那不如我們再找時間去問老師和找資料好了。」

大家互看齊聲說：「好啊！」

杜芊虹：「那今天就先討論這裡囉。」

大家一聽到關鍵字齊聲說：「BYE　BYE。」

看著大家一哄而散的趕去打工，她突然感到輕鬆不少，不需要再為了打工而感到不好意思，回想起之前在仰德的生活，如果不是因為媽媽的遺願，她還真不知道自己堅持的力量在哪。

*

打工結束後，王定宇及應曉薇一起在收拾準備回家的東西，應曉薇看到手機有家裡的未接來電和何思聰的簡訊,『下班了嗎？路上小心安全喔。』應曉薇看完後,露出一絲甜笑。

何思聰的訊息倒還好,反倒家裡的未接來電讓她比較擔心。看完訊息,應曉薇急著播電話回家。

看著應曉薇神色緊張，一名工讀生看她臉色不太好關心詢問：「怎麼啦？」

「沒什麼，家裡打來的。」應曉薇不斷的打回家,但都沒人接電話,讓她有點著急。

「那有打回去嗎？」

「有，但都沒人接。會不會發生什麼事啦？」她一邊說話，撥電話的手也沒停下來。

一旁的工讀生試著安慰她,「不要凡事都往壞處想，可能只是有事都不在家而已。」

「其它人還有可能，但奶奶？這個時間？」

唐鈺萱：「妳不是說妳奶奶最愛到處串門子嗎？搞不好一時聊得太開心，忘了時間。」

「可能吧。」應曉薇勉強擠出笑容。

「我打回家問一下好了。」正準備走進來的王定宇聽見她們的談話從置物櫃拿出手機準備打回家，卻被應曉薇擋了下來，「不用了啦，這樣太麻煩了。」

「有什麼好麻煩的，反正家就住附近，又不遠,況且鄰居本來就該互相幫忙。」王定宇再度想打電話，還是被應曉薇擋了下來,「真的不用了啦,我想也許是他們真的有事,剛好不在家,我再播其它人的手機看看好了。」

對於被王定宇喜歡那麼久的事，她一直感到很抱歉，她不想再讓人誤會自己把王定宇當工具人，看到王定宇還想說些什麼,應曉薇堅定的說：「真的不用了，我晚點再打就好了。算算時間，應曉婷也該回來了。我回去再打好了。」

王定宇不在強求,「好，那如果有事要幫忙再告訴我一聲。」

「好，謝謝。那我先走囉！」應曉薇拿著自己的東西,匆忙離開了。

「BYE　BYE」

應曉薇揮著手,頭也不回的說：「嗯，BYE　BYE。」

一旁的工讀生看了這一切,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關心的詢問王定宇：「她怎麼啦？只是打個電話而已，有必要嗎？」

王定宇感覺得出應曉薇的刻意,笑著替她緩頰,「可能心裡著急了，所以一時沒注意這麼多，沒關係的。」

＊

回到了宿舍，把手中東西一放，她播電話回家，電話還是沒人接，直接打應曉婷的電話。

電話那頭，應曉婷看到了是姊姊的電話，遲疑了一下還是接了,「喂？」

「喂？曉婷嗎？家裡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我接到家裡的電話，但打回家都沒人接，照理來說奶奶應該會在的。」不等曉婷回應,應曉薇著急的說出心裡的疑問，本來還想瞞著事情的曉婷突然不知怎麼開口，「有人用家裡電話打給你啊．．．」

應曉薇：「怎麼了嗎？曉婷？」

應曉婷支唔不知該怎麼說：「就．．．」

「應曉婷，說實話，平常家裡沒事不會找我的，一定有大事了．．．是奶奶？」應曉薇以質問的口氣詢問著。

應曉婷：「．．．．嗯」

應曉薇：「奶奶怎麼了？」

「奶奶在醫院」眼看瞞不住,應曉婷只好全說了。

應曉薇一聽,幾乎都快哭出來了,「怎麼會？奶奶怎麼了？」

應曉婷思考了一下決定說出實情：「我想應該是姑姑打給妳的．．．．」但話才說一半就被應曉薇打斷，「我收拾一下，等等就回去。」

應曉薇一邊收拾一邊傳訊息請同學幫她請假，接著也打電話通知老闆娘，「喂，老闆娘嗎？我是應曉薇，我家裡有事，我必須回去一趟，但我怕王定宇那裡，所以能不能麻煩老闆娘對外說學校報告趕不完而請假和同學做報告。」

「行了，知道了。我只能盡量囉。不過妳的桃花還真旺啊，走了個何思聰又來了個王定宇。」老闆娘開玩笑的說。

應曉薇苦笑的說：「老闆娘，別取笑我了。」

老闆娘：「好啦，對外我會這樣說的，但瞞得了多久，我就不知道囉。」

「謝謝老闆娘。」

「妳自己小心點喔。」話才剛說話,就聽到電話被掛斷的聲音。

＊

因為時間太晚，應曉薇只能搭末班的火車回家。才剛回到家就看到應曉婷要出門,連忙叫住她,「曉婷！」

應曉婷著急的準備去醫院,聽到有人在叫自己,但卻沒想到是姊姊,她不是剛剛才和她通電話嗎?怎麼這麼快?「姊？」

看著姊姊看著自己手上的東西,應曉婷回答：「這是奶奶的一些換洗衣物。」

應曉薇拉著應曉婷就往醫院走,「我們一邊走一邊說。」

*

到了醫院，看見病床上沒有人，應曉薇慌了，隨便拉了一個護士問：「請問原本住這床的應吳英女士呢？」

護士對她們解釋道：「應吳英女士啊，她剛一度狀況不太好，所以轉去加護病房了。」

應曉薇：「什麼！？」

聽完護士說話，應曉婷和應曉薇連忙跑去加護病房，卻看到姑姑在外等候。

「姑！」

聽到叫喚,姑姑抬起頭納悶的看著眼前的人,「曉薇？妳怎麼回來了？」

應曉薇：「昨天有家裡打來電話，但打回家都沒人接，打給曉婷才知道奶奶住院了，怎麼會突然變得那麼嚴重？我卻什麼都不知道？」

「這幾天天氣變化大,一開始也覺得就是個小感冒其,看了醫生，吃了藥，卻一直都沒好，想說換個地方看，雖然一直都沒好，但也沒更差,卻沒想到來醫院看卻直接說要住院。起初大家都覺得奶奶沒醫生說的嚴重，卻沒想到住院後情況卻越來越不樂觀，現在更是加護病房…….」說到難過之處,姑姑哽咽了起來,「都怪我！都怪我！老人和小孩一樣本來抵抗力就不好，我應該多注意點的，要是我多用點心，妳奶奶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別這麼說，這幾天大家都輪流顧媽了，只是沒想到後面病情突然加重。」應父拿著一袋東西,給大家分一分,「我想大家應該都沒什麼吃東西,就隨便吃一吃吧,接下來還有得熬的。」

應曉薇摟著姑姑的肩「是啊，誰也不想的。姑姑,別想那麼多。」

醫生出來喊著：「應吳英女士的家屬？」

在場的所有家人連忙圍了上去,「我們是。」

醫生大致說了一些目前的情況：「各位好，我是應女士的主治醫師，應女士的病情變化的有點快，已經從感冒變成肺炎了，本想用藥物治療，但效果不如預期，現在他整個肺部都是痰，老人家的身體本來就不如年輕人，本來我們試著讓老太太用自己的力量咳出來，如果真不行再用抽痰，目前持續用藥物，但現在的情況各位可能要有心理準備了。」

姑姑雙手合十的向醫生說：「醫生，拜托!拜托!拜托您救救我母親！」

醫生：「我們會的。」醫生點了點頭然後和護士離開了。

姑姑焦急的不斷碎唸：「怎麼會這樣？」

這時應曉鋒也從另一處趕來,「大家都在啊?我買了些東西,如果大家餓了就吃一點吧!」

姑姑揮了揮手找了個地方坐下,嘴裡不斷碎唸怎麼會這樣。

應曉薇和應曉婷見狀,連忙過去安慰。見姑姑始終回不了神,應曉薇前去和應曉鋒要了瓶水,「哥!給我瓶水吧!」

應曉鋒看到曉薇有點驚訝,拿了瓶水給她,「妳怎麼回來啦?」,她接過水,「家裡有人打給我,我怎麼打家裡都沒人接,就知道出事了,倒是你,現在這個時候怎麼會在這?」

「最近公司業務調整,大家輪流休,不巧碰到奶奶出事,要不是我在這,這幾個」看著在場的人,「哪撐得住啊?最近曉婷也在家,她的學校近,還可以來回,那妳怎麼辦?」

「我已經和學校及打工的地方都請假了!先看看情況吧!不然能怎麼辦?」

在一旁的應父突然開口：「這樣吧，加護病房有時間性，我想大家都累了，都先各自回去休息吧，大家都在這也只是浪費時間。」

「是啊，這幾天大家都辛苦了，先各自回家吧！如果有什麼事再電話聯絡。」姑姑在一旁附和著。

姑姑見大家都各自準備離開，只剩應曉薇留在原地,「曉薇？」

應曉薇轉過身對姑姑說：「你們先回去吧，我才剛回來，想在這待一下。」

姑姑本想勸她幾句,但想了一下她的脾氣,「嗯，也好，就讓妳在這待著，媽最放心不下妳了，說不定她知道妳在這，會拚命好起來的。」姑姑握住應曉薇的手,「但妳也別太累，才剛趕回來都還沒休息到。」

應曉薇看了一下四週,「姑，我沒事，這裡都處都是椅子，我累了會休息的。」

姑姑：「那我們先走囉，有什麼事，電話聯絡。」

「嗯。」

目送全部的人離開後，應曉薇坐在椅子上，怎麼也想不通，不是才過沒幾天嗎？怎麼奶奶就變成這樣了?看向窗外,寧靜的街道和滿天的星光,記得上次是在家和奶奶一起欣賞的。她雙手合十向上天祈禱,希望可以渡過這次的難關。

此時何思聰傳來簡訊＂剛下課準備和教授開指導討論會，看來又是一場硬仗。＂

「你在國外打仗，奶奶在病房打仗。」她望著加護病房，「奶奶．．．妳一定要平安出來啊。」

一行人正準備離開醫院，到了醫院門口,應曉婷突然停下腳步,「我們是不是不該放姊姊一個人在這啊？她才剛回來，都沒有休息到。」

姑姑看著和應曉婷說：「妳姊啊，就算回去了，心也不會安，在這裡才會安心。」看著曉婷想起曉薇,她的心情五味雜陳,在鄉下的家庭,大多重男輕女的家庭,看見自己的母親對孫女的疼愛,也算是欣慰了。

＊

隔天晚上的加護病房探視時間，一組組的人馬輪流進入探視，卻發現奶奶情況比前一天的還嚴重。

見奶奶情況不好，應曉薇強忍淚水,「奶奶，我是曉薇，我來看您了，您一定要好起來喔！思聰常和我問起您，我都快要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了,您要好好的讓他看。」曉薇牽起奶奶的手蓋印章,「這是我們的約定，您不能食言喔！」

探病時間一下就結束了，大家齊聚在走廊上。不斷碎唸---

「怎麼會這樣呢？奶奶的情況怎麼會變得那麼差？」

「是啊，昨天下午不是還能說話嗎？」

「應吳英女士的家屬。」聽到醫生喊話,一群人紛紛圍了過去：「我們是。」卻看到護士拿出病危通知單。

一看到病危通知單,姑姑和應曉薇不停的掉淚，只有應父接過病危通知單。

「媽。」

「奶奶。」

護士解釋並安慰的說：「其實病情反覆也是常有的事，可能明天就好轉了，這只是依照醫院程序所發出的通知，家屬們不需要太過恐慌。」應父簽下病危通知書，卻被應曉薇快一步拿過去,「這張，我保管。你們先回去吧，我想晚點再走。」她堅持的說。

等確認大家都離開醫院後，應曉薇獨自走出醫院，找個花檯上坐了下來,抬起頭想看和那晚一樣的滿天星空,但天空中飄著毛毛細雨,什麼也看不到,應曉薇忍不住,摀著嘴痛哭失聲,「為什麼？為什麼？奶奶時間真的到了嗎？」她一邊說眼淚一邊滴下來。

此時何思聰的電話打來了,看著他的來電,應曉薇本想接起,好好發洩一下最近的事情,猛然想起之前承諾過何母的話,她會努力不讓自己成為思聰的負擔,只能看著一通通的來電又掛斷。

幾通電話過去了應曉薇努力收拾情緒不想讓他發現。

何思聰：「喂？」但一聽到他的聲音讓她再度想哭。

見電話那頭半天沒聲音,他看了手機是接通的,再次確認:「喂？曉薇?在嗎？」

應曉薇強忍住不讓自己哭出來,「嗯。」

何思聰查覺出她的不對勁,「妳的聲音怎麼怪怪的？妳睡了？」

「嗯。」

何思聰推算一下台灣的時間應該還早,「今天怎麼這麼早睡，是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啦，老闆娘今晚有事所以大家提早下班，沒想到才坐一下就不小心睡著了。」她再次掩面痛哭,努力不讓何思聰聽到。

聽到應曉薇這麼說,何思聰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再次叮囑：「是喔，我看妳平常也累壞了，如果沒有別的事，就早點睡吧。記得要好好照顧自己,若有事一定要說,不然就找克強,他一定會幫妳的。」

「嗯。」

「對了，有件事，我想先和妳說一聲，雖然我們這次的課程上的比預期中的快，但有的老師臨時有事請假,課程要補，所以會比預計的時間晚一點回去，不要生氣喔。」何思聰看著手上的戒指說著,打算提早回去給她一個驚喜。

應曉薇一邊拭淚一邊說著：「有什麼好生氣的？你是去上課又不是去玩。」

何思聰：「好啦，不吵妳睡覺，有什麼事等我們回去再好好的聊吧，晚安囉！」

「嗯，晚安。」應曉薇掛掉電話，再次痛哭失聲。

為了讓應曉薇鬆懈,他撒了會晚點結束的謊。看著戒指,開始幻想著求婚各種可能的畫面,嘴角禁不住上揚,開始收拾回台的行李，準備搭機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