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9-23|閱讀時間 ‧ 約 14 分鐘

【驚悚】《夜逃亡》五十六夜、北濱之海

【警告】此篇作品為限制級作品,有謀殺、自殺、家暴、性侵等血腥劇情。是本人嘗試以「小說」此一體裁完成的「B級片」。
前篇:【驚悚】《夜逃亡》五十五夜、絕望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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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鈴鈴鈴鈴鈴。

  手機響了。

  那是放在證物袋裡的手機。

  

  晚間八點半過後,警方鑑識人員在接獲通報後趕至南門醫院地下三樓的停車場。這裡是刑警鄭詠瀚遭輾的現場,地面上胎痕帶有血跡,停車場的橫桿斷裂。需要採證的現場範圍極大。

  刑警鄭詠瀚的手機、對講機皆被輾過。而鄭詠瀚爬了幾公尺拿在手裡求救的手機,上面有他自己的指紋,被暫且放在證物袋中,疑似是失蹤者倪莉的手機。而就在這部手機放在證物袋後,準備帶回去交付相關鑑識人員處理時,電話響了。

  一時無措的鑑識人員左右看,想要找到主心骨。最後在一旁學長的指示下,開了擴音。

  一道女聲激動地自擴音後的手機傳出,「喂喂喂?小莉兒?怎麼訊息斷了就不接我的訊息?妳沒事吧?」

  「小姐您好,我們是刑事局的警務人員。妳認識這隻手機的主人嗎?妳的身分是?」

  「天啊!天啊!」電話另一端傳出驚慌的叫聲,依稀聽到一旁還有其他人安慰著要放鬆心情的話語。

  來電沒有任何顯示,只有號碼。

  「天啊!難怪新聞這樣報!小莉兒一定是在向我求救!」女聲的語氣還是很慌亂,「她剛才說了一個奇怪的話,什麼『華中強提防外的』。她一定在那裏!」


  經過一番交涉後,警方確認來電民眾的身分是譚錦怡。

  譚錦怡,現居高雄,似乎曾用手機通訊軟體撥打倪莉的帳號,且成功聽到「華中強提防外」的關鍵字。判斷下,應該是在講華中橋堤防外的某處場所。配合監視器追蹤,警方終於確認關銘的車曾經出現在「華中堤外停車場」。

  警方派附近派出所巡警前往華中堤外停車場採證時,河畔開始悶雷作響。

  等巡警確認關銘車輛在停車場待不到十分鐘就離開時,堤防外開始降下大雨。


***

08/20(二),21:12,藍克逃獄46小時42分後,記者白媛媛失蹤1小時57分鐘後


  雨中,另一邊的倪莉經歷了希望跟絕望,她本以為路過的計程車司機是救星,卻發現對方僅是殺人犯藍克派來的接送者。

  而渾身溼透的倪莉被要求坐在後座,一樣被安全帶繫住,能看到「20:12」的時間顯示,除此之外面對自己身處的情境毫無機會。她的旁邊坐著一個號稱要「救人」而綁架她的刑警關銘。在行經市區時,關銘的槍低低抵著倪莉的腿,讓倪莉就此靜默。

  這個建議還是前面的瘋司機給的。

  「別讓她叫喔,我被抓了沒差啦。不過白媛媛就必死無疑了呢。」司機從社子島駛上大橋前漫不經心地對後座的關銘說話,「記得瞄準她一些斷了也沒關係的地方,有殘缺的藍先生說不定更興奮呢。」

  而關銘陰沉著臉就此以槍威脅倪莉。

  倪莉不敢發聲。

  被槍指的大腿有動脈,她不知道人體構造,也不清楚自己是否被抵住動脈。燒燙的全身被冰冷的雨淋過更冷,而槍指的位置帶著金屬的冰冷。若被槍擊大腿,哪怕一時沒事,但有機會失血過多而死。


  如今的情況倪莉還有機會活下去嗎?

  她不知道,但倪莉只知道若是真的發出聲音,會很慘。她只能試圖看清楚標誌,試圖理解位置。現在不知道如何,她雙手被銬背後,然後沒機會逃跑。可是司機一定有手機,不然他是怎麼跟藍克聯繫的?若有機會,倪莉要用手機求救。她必須看清楚!

  車子經過了北投站後,右轉看到了「直行往新北投溫泉」的標誌,然而車輛左轉,到了紅綠燈,倪莉看到了這條道路名為「中央北路」。車子甚至經過了國防大學,但倪莉就此困在後座毫無辦法。而後續他們在某個路口右轉後上了山路,而上了山路後,司機開車的速度就開始飆了起來,路途也開始攀升、彎曲。

  暈車體質的倪莉努力想要清醒。


  她必須要看清楚,這是她的機會!

  似乎目前的路途通往陽明山,是剛才直播時藍克宣稱的清天宮步道附近嗎?應該有警方已經在搜索了吧?拜託!快救救她!

  胸口的脹痛難以承受,應該可能是乳腺炎吧?可是......她不能說。


  車輛在某些地方慢了下來,而對向有警車呼嘯而過。但倪莉始終沒有機會叫出聲來,因為每當此時,關銘手上的槍就會抵住倪莉。


  山區很多人家,但暈車讓倪莉覺得眼前視線越來越花。為了保護自己,倪莉只能先閉上雙眼,儲備體力。

  哪怕是閉上雙眼,胃袋還是跟著翻滾。每一次車輛的震動,都在震盪她胃裡的食物,這讓倪莉極度想吐。她不確定自己能堅持多久,但她必須利用閉目養神的時間仔細思考……思考怎么逃生。

  但倪莉瑟瑟發抖,牙齒不斷震顫。

  好冷。

  而她的意識也無法抗拒地落入黑暗之中。


***  

  

  警方查到關銘車輛離開停車場的時間後,便試圖透過監視器搜索該車的動線。

  與此同時,警方也根據的譚錦怡提供的線索,向地檢署緊急申請搜索票,得到了倪莉通訊軟體的權限,發現開啟該帳號的手機未封鎖軟體的GPS定位,位置就在社子島上。

  監視器跟GPS都指向社子島,但 GPS突然斷了訊號。

  警方到了現場,找到了關銘所棄置的車輛,也找到關銘丟在大雨中的手機。被折斷的SIM卡散落在一旁。

 

  沒有手機可以提供線索。


  所幸,警方查到了關銘的通話紀錄,查到在南門醫院地下室輾過鄭詠瀚的關銘,在七點三十分跟某位白姓民眾有過通話紀錄。

  警方透過倪莉的軟體權限開啟了電腦版的程式,看到了該帳號與用戶「熊昭蓮(阿茂生母)」在今天有密切的交流。而熊昭蓮正是在直播時慘遭藍克殺害的老年女子,顯然通話的對象不可能是死者,而是......藍克。

  警方試圖透過訊息向該帳號發送語音,但警方不可能再從這個帳號獲得回應的。


  擁有帳號的手機早已被丟入大海。

  它在海面上短暫漂浮了幾秒,隨後便被大雨卷入水中,從藍克的視線中消失不見。


***

08/20(二),21:57,藍克逃獄47小時27分後,記者白媛媛失蹤2小時42分鐘後

  車輛繼續疾駛。

  高速讓轎車異常地顛簸,而重新醒來的倪莉覺得稍稍恢復。只是還沒過多久,她又覺得噁心了。

  加讓倪莉發燒、頭暈又脹乳,這是身體的酷刑,比生理痛、緊急生產還要痛苦。不過話說回來,生下玠萱的時候,或許是因為孩子早產加上失血過多,當時痛覺反而駑鈍了,此時此刻對倪莉來說反倒是她生命中最難熬的痛苦。


  只要被綁架,倪莉就不可能說出自己乳腺炎。

  她不願自己的雙乳被綁匪動手。


  在震顫中,倪莉看到「往三芝」的路標,進入了市區。倪莉想趁機叫喊,但一旁的關銘把冰冷的槍又抵在了倪莉的腿上。


  過了三芝後,車外狂風暴雨。計程車飆得飛快,但即便如此,一旁還是有巨大的砂石車、大卡車呼嘯而過。每當此時,倪莉就會心驚膽戰。哪怕此刻她被綁架,她依舊不希望自己遭逢恐怖的土石擠壓或遭遇鐵夾肉的恐怖遭遇。

  但司機看來非常開心。

  司機甚至打開了駕駛座旁邊的車窗,任憑風雨淋濕自己。


  若需要呼救,這裡就有機會了。

  可是在多是大車的濱海公路,在大雨之中,倪莉又能向誰呼救?她們要往哪裡去?

  又進入了有些許房子的區域。可惜房子都在對面,一樓沒人,而二三樓也不是每一戶都亮燈。駛離了這個房子群聚的地方後,便是大海了。夜裡的大海在暴雨下看來十分恐怖。沒有低氣壓,僅是雨水,但今夜的情景卻如同颱風暴雨的情境。


  而計程車就這樣一路不停地向北開。

  要去哪裡?


  「我們去哪裡?」關銘開口,「看來是去北海岸的某個地方?」

  「快到了。」司機不肯透露。

  倪莉很久以前曾跟阿茂來過白沙灣,不過兩個人都沒下水。那一天兩個人就在海邊堆沙堡、踏浪,然後再開車北上到富基漁港吃些海產。路途很像去富基漁港的路,可是太久之前來了,而倪莉也就跟阿茂來過那麼一次而已......


  然而車子越過了富貴角,繼續向前開。上次倪莉跟阿茂去到富基漁港時,因為她的小鳥胃,就沒有點萬里蟹、花枝或海膽,也沒喝過大名鼎鼎的石花凍。今夜倪莉絕對也吃不到這些東西,她還有機會回家嗎?


***


  某個面目不清的神尊面前,跪坐了一個黑衣女子。

  今夜是她與神尊的獨處,她對於神尊來說是「特別的」,應該說......她相信這是「特別」的。為了她所堅信的一切,她布局卻遭遇失敗,真的這樣就好了嗎?就放任倪莉被擄走,然後跟殺人犯從此幸福快樂地生活?

  她不願意。

  她知道「神尊」也絕不可能同意。

  她有著倪莉位置的GPS信號,但若是透露這一點,讓警方救下倪莉。之後她又該怎麼搏取倪莉的信任呢?「神尊」絕對不會希望倪莉落入他人手裡。

  女子也不希望。

  畢竟倪莉是「特別的」。


  把GPS訊號交給......藍克粉絲嗎?

  不行,以這些粉絲反智的行為來看,這些粉絲肯定會把倪莉當成女巫般綁上大石沉入海水。上次這麼做了,不就發生粉絲拿武器闖入倪莉家的事情了嗎?

  本來女子只是想要讓倪莉感受到「警告」的......


  直接交給警方的話,又會問東問西的啊,怎麼樣子謊言都圓不了啊。

  等等吧,看有沒有到了某個定點,再跟警察說吧。到時候請某個信徒用VPN的境外網域報警吧。


  等等吧......

  

***


  司機沿著濱海公路駛向未知的方向,路途空曠,雨勢猛烈,車內的悶熱與昏暗讓倪莉頭暈目眩。每一次車輪震動都讓她的胃翻江倒海。她閉著眼,試圖忍耐,卻越發無法控制身體的反應。


  「我想吐了。」倪莉閉著眼,嗓音嘶啞。胃中的酸液已經湧上喉頭。

  「別說謊。」關銘的聲音冷淡。

  司機倒是把倪莉說的話當真,「警察先生,你前面有塑膠袋——」


  ——嘔!

  倪莉再也忍不住,胃中的酸水翻湧而出,嘔吐聲響徹車廂。她試圖將身體側開,將嘔吐物吐向中間的地板,避免噴到自己身上,但無法完全避開關銘和司機的範圍。

  不,或許倪莉是刻意的。

  她刻意把嘔吐物吐向中間。


  「幹!」關銘異常厭惡,槍口撇開了。

  「靠!我的車!」坐在駕駛座的司機喊叫著。

  

  在這一刻,倪莉心中卻泛起一絲自嘲的快感。這些綁匪,竟然怕髒?真是活該。她心裡苦笑,但身體的虛弱讓她無法持續這一點點的得意,接著便再次虛弱地吐了出來。


  司機罵咧咧,車窗被降下,夜晚的海風挾帶著雨水吹了進來,稍稍緩解了車內的惡臭。倪莉睜開眼,模糊地望向外面,但視線被雨水和昏暗的路燈遮住,辨認不出自己身在何處。

  車子最終在一個漁港旁停下來。車門打開時,倪莉依舊感覺頭暈目眩,身體虛弱得像是內臟也被吐出來了。她被迫跟著關銘下車,安全帶一解開,倪莉的身體幾乎癱軟。

  在大雨的掩蓋下,司機撐著傘走在前面,帶領著他們向漁港走去。倪莉被關銘貌似「親密」地撐住,暗地裡有個冰冷的槍口抵著她的腰際。漁船的燈光在雨中閃爍,顯得格外冷清,倪莉渾身顫抖,混合著寒冷和恐懼的顫抖。她看見一個路標:「風稜漁港」。

  「別亂看!」關銘讓槍口頂了頂倪莉的身體。

  「你真不專業,警察。」司機前面冷笑,「電影裡都曉得要蒙住人質的眼睛呢。」

  「你也沒這麼做啊!」關銘反駁。

  雨勢如同幕布,漁港船隻亮起的燈光卻讓人感覺荒涼,這是個雨夜無人的空港。


  她要去哪裡?

  突然間,在前方,倪莉看見幾個穿著橘黃色衣服的漁工在作業。即便腰際被底著槍,她的心中還是升起了一絲希望。

  她再也不在乎了。

  「救命!救命!」她大喊,聲音撕裂在雨聲中。

  漁工沒有回應。經過他們身邊時,倪莉才明白,這些漁工是外籍工人,語言不通。她轉念,嘶喊出一個詞:「Hel——」

  「——砰!


  「啊!」倪莉痛苦尖叫,她的右腳板劇痛。

  話語戛然而止,而關銘又一次用槍抵住了她的腰際,冰冷的金屬透過衣物傳達著死亡的威脅。「閉嘴。」關銘低聲說道。

  槍響讓漁工抬頭。


  面目看來是東南亞面孔的漁工神情卻是冷漠的。

  司機則自顧自地揮手,假裝熱情地喊著:「Hello!」他故意模仿破英文,讓一切看似正常。

  漁工也只是象徵性地揮了揮手,然後繼續工作。

  倪莉右腳掌被子彈貫穿,跛著腳錯過了求救的機會。


  然而司機戳穿了倪莉虛幻的絕望。

  瘋司機補充:「那是走私的漁船。求救也沒用,他們不會理人的。」


  他們最終走到了碼頭,一艘白色遊艇在風稜漁港的黑夜中顯得異常醒目。

 

***


  「藍先生,我領著關銘跟倪莉來了!」瘋司機拿起手機,低聲通報。

  經過一番指示後,瘋司機說藍克指示關銘丟掉槍,帶著倪莉一起登船。


  「砰!

  子彈穿過了瘋司機的手臂,他倒地慘叫。在雨中,血跡看不出存在。


  「出來!我們在外面交換人質!」關銘叫著。「要不然我就『斃』了你手下。」

  船艙的門開了。


  先出來的是「啊啊」叫的白媛媛,她的頭上也頂著槍。

  

  「那麼......來交換人質吧。」藍克跟著走出船艙。


(未完待續)

接續:【驚悚】《夜逃亡》五十七章、不由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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