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更衣好了以後,昨夜的一夜春宵,讓沈浮白推拒Lucy打算爬上那台吉普的要求,怕私密曖昧氣息就算揮散,也仍在自己的精神層面上永久地常駐。
片段一幀幀播放,不得沒臉沒皮的暗自腳趾頭摳地。擺擺手說打了一整晚球精神不濟,今天疲勞駕駛那可就不好了,得到她眉眼一勾鬆動心思說好吧,不多做另外猜想。
又因為沈霜降下載多一個App,在心裡腹誹了一下這個不只是要佔據他的腦容量,還要佔據他手機容量的女人。但僅是稍微設置一下子,不多久珵亮輕便的黑色Taxi於是抵達。
走進會場雙雙打扮入時,馬上就見到了徐色柔墨的是吳魏,一身高檔灰暗色的西裝,正好的寬鬆合適,底下則搭配著極有份量感的品牌,流行半個世紀的全白球鞋,然後深綠色的絲巾是點晶之筆,整個人看上去從容又有格調。
他手裡自覺應該是拿著一杯香檳杯於是拿著了,身旁站著一個好整以暇、表情冷漠的女人。她一絲不苟的長髮全部撈至背後,面前只露出乾淨潔白的額頭,好看又精緻的妝容,她不是那種一眼望過去就令人驚嘆的美貌。反而像是復古的、仔細推敲過後才會讓人執迷不悟的漂亮,模樣太有性格,眼臉下正中間鑲嵌一顆凜然的小痣,眼神也寂靜。
吳魏引領著雙方打個照面,他對眼前的小伙子當然頗有印象,主要是手機屏幕另一端的沈霜降,也替沈浮白寒暄過一遍了。還望前輩提攜喔,有空請你喝一杯名店鴛鴦奶茶。連帶著順手把他通訊軟體上的名稱「無所謂」,改成了「人間自是有情痴」,深怕被本人發現。
然後她洗了個白日澡,寫意的很,入睡時很滿足,但沒多久就轉醒來,臨下午前隨處晃晃,看見一家老式理髮廳就進門,粉紅色招牌經久不換,她說要俐落地剪去一整段青絲。
頭髮長得重得她沒辦法綁出一顆沈霜降最摯愛的低丸子頭,夏天又悶又熱,她髮量極多,的確時常羨煞旁人,但其實自身卻總是為此感到異常困擾,這一次咬咬牙,想省錢,橫豎比了一個肩膀以上兩三公分的位置,猜想下次來是不是就半年以後了。
老闆提著經濟命脈,泛著銀色光芒的剪刀。再三開闔做做樣子確認,真的要剪這麼短嗎?這樣剪很多喔,還是幫你剪到這裡就好怎麼樣。連老闆都很是不捨,反而是顧客相當地肯定點點頭,說是剪了不哭不鬧,保證還跟你付錢。
下午,有人如願以償經歷了一場清爽的洗心革面,盯著街道邊牆上的枝椏和藤蔓,陽光仍是生命中最好的濾鏡,整個人煥然新生,摸摸自己微卷的髮尾,整理過的瀏海,走過一隻小貓,復又心軟買回貓食小心翼翼地哄喂。
回光點電影院時沈霜降已經睡著了,遙控器卡在手掌裡大有要掉不掉的去向,新聞台熱心提醒民眾本週颱風即將登陸,風大且需常備雨傘、添衣。
八月的夜晚在記憶中比較鮮明,也無風雨也無晴,換來了九月的轟然作響,這是一個重逢的季節,也是一個相識的季節。他捲起襯衫袖子,天色突然變得很昏暗孤寂,好像一切都是曖昧不明又自然而然、順理成章的情況。
用了兩個相似同義詞,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之感。
對Lucy解釋,他要抱她上樓。
Lucy擺擺肩,笑起來像那隻見過的貓咪一樣地促狹,只因沈霜降熟睡,沈浮白就不惺惺作態了。暗地裡是稍微大男人主義的想法,本能的想籠絡、貼上自己的標籤,說這個人是屬於我的領地。
嗯,這個柔和又潔白溫暖的人,就這麼安靜的伏貼在他的心上,甚至連呼吸聲也小。但在擦肩而過的一瞬間時,Lucy無奈輕聲對他說道:「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喔,在問題擴大之前快去處理,否則你們會分開的。」
沈浮白沒有回應,只是無聲地繼續往前拾著樓梯而上,任由思緒像落進池塘瓢潑的雨滴,全部化作混沌不明的狀態。
怨懟預言家的姿態,來的像雨一樣又嘈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