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說 肆章：妳是誰？(上)

楊志中說出要用降靈遊戲來向鬼問出這個真相的時候眾人是一臉的錯愕，沒人想到他一個鐵齒篤信科學的人會講出這個辦法，更也沒有人想到他會講出一個......這麼一般的方法，但你要說他錯嗎？好像也有一定的道理。

「等......等下，你是說......要用招靈的遊戲......來問鬼！？」

要確定欸！？

當天的事情聽起來這麼明顯的不尋常，現在大家正坐在一所詭異傳言滿天飛的學校裡面，還是大半夜的時間......現在要玩降靈遊戲？

窗外的微風輕輕吹過，樹枝發出嘎嘎的響聲，隨著陣風搖動起來的枝幹讓遠方公路的燈光閃爍著，不知道是風的關係還是什麼，大家眼前的蠟燭也配合著氣氛劇烈的搖動了起來，大家臉上一下亮一下暗的，非常符合這個情境。

「是的！就是問鬼！我雖然也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但現在我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這個了，除非你們有更好的辦法可以解答這問題，不然今天氣氛這麼好，不試試看不是很可惜嗎？」

「要做就快一點，本小姐睏了！你要玩什麼降靈遊戲就趕快，不然我就要回去睡覺了。」

吳芊嘉很煩他講話這樣一套一套的，講話油油膩膩的不乾脆，主要的原因也是因為她感覺到靠在她身上的蕭欣雨正微微的在發抖，她膽子本來就不夠大，今天的活動本來就只是因為自己想要讓她轉換一下心情而已，並不是想要嚇死這個好朋友，現在看來已經超過她的負荷太多了。

「妳們要是會怕就說不敢，幾歲了還拿睡覺當藉口？小孩子嗎？」

黃莉莉一向看不順眼蕭欣雨跟吳芊嘉她們兩個人，對她來說這兩個人一個是愛賣弄風騷的騷貨，另一個就是裝乖裝可憐的綠茶婊，她不了解為什麼大家都喜歡她們兩個人？就連對自己死心踏地的工具人尖仔從剛剛都時不時在偷看她們兩。

她不曾想過現在的她之所以乏人問津不是因為眼前這兩個人背後說她壞話或是動手腳，而是之前自己那貪婪的像是個吸血鬼一樣的個性，從每個追求她的男生身上吸乾禮物跟金錢以後就一腳踢開的行為。

楊志中看到情況連忙接著說下去，他追求蕭欣雨的目的還沒有達成，他可不能讓現場的大家吵起來破壞氣氛。

他慌忙的跟大家解釋著降靈的規矩，首先「降靈遊戲」並不是一種儀式，單純只是一個名詞罷了，泛指所有招魂的方式。

他翻出玲琅滿目的道具跟遊戲，他一邊解說著各種不同的方法一邊拿出那些道具來解釋用途，什麼四角遊戲、血腥瑪莉、鏡子鬼還有比較少人聽過的進門鬼遊戲，最後拿出一個最普通的碟仙的板子。

「我最推薦大家使用這最常用的方法，原因就是最好溝通。」

他拿起請碟仙用的那片板子給大家看了看，確實有文字是比較好溝通，而他的轉移話題確實也讓大家暫時忘了恐懼跟剛剛的不愉快，陸陸續續加入了討論之中。

最後大家還是以最常聽過的碟仙來當作這次降靈遊戲的方法，畢竟......大家認為這個最常聽過也最多人試過，應該......相對安全一些？

決定之後大家就開始手忙腳亂的開始佈置道具，按照楊志中的指示兩位小跟班便在地上放了幾炷香、一張寫滿字的黃紙、幾隻蠟燭和一個上面畫有箭頭的小碟子。

地上那張黃紙看起來不像是全新買來的那種樣子，周圍斑駁的痕跡看起來像是有些年頭了，在那張紙的中間用紅色顏料畫了一圓圈，大小剛剛好跟那個碟子吻合，而圓圈之上寫著兩個大字「是」「否」，兩字下面有著國字寫著「壹」到「玖」的數字，緊接著是圓圈周圍寫著滿滿的常用國字組合。

當所有道具都定位好了以後，大家盯著那張黃紙看著心裡打怵，就連籌備這活動的楊志中都有點心裡發毛，窗外暗無天日的校園景色，黑暗中樹枝不停的隨風搖動著，偶爾幾棵長的高點的樹枝還會不時的拍打窗戶，而室內一群人憑藉著幾根蠟燭搖曳的燭光面對著一張用紅筆寫滿字的黃紙。

沒人知道，但是大家都很默契的心裡冒出一個想法。

「這也許是這輩子我做過最蠢的一個決定了......。」

楊志中心裡其實也不好受，剛剛在指揮兩個跟班的時候心裡莫名其妙的發起一陣惡寒，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讓自己整個後腦勺爬滿了雞皮疙瘩，自己一向直覺很準，即便不相信這些鬼神之類的說法，但腦中一直有個想法要自己放下所有東西馬上離開這裡......。

「喂！老大，你在發什麼呆啊？都弄好了，快點開始吧。」

楊志中被番茄喊了一句以後才回過神來，他愣愣的看了一眼番茄後又將目光放在了蕭欣雨的身上，自己做了那麼多不就為了給自己製造和她發展的機會嗎？現在頭都洗一半了，要是半途而廢那自己就別想之後還有機會了。

「好，我們開始吧！」

他一句開始最開心的是兩個小跟班，畢竟今天大家的目的就是想要嚇嚇大家，然後有機會跟自己喜歡的對象有些接觸，兩人率先將自己的食指放在那個小碟子上面，其他人見狀也紛紛的將自己的食指伸過去。

沒有多久大家就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小碟子太小了......。

七個人不管怎麼調整位置，七隻手伸在那邊真的是太擠了，即便大家勉強撐著身體平衡，七個手掌在那也沒人看得到那碟子指到什麼字。

「欸......老大！這好像......有點困難啊......。」

楊志中看了一下發現的確，這個情況底下別說玩遊戲了，連保持這樣的姿勢都有一定的困難度，他心裡盤算了一下以後笑了，乾脆將計就計。

「這的確是很嚴重的問題，那這場遊戲就我跟蕭欣雨兩個人退出吧。」

他看大家正想說點什麼，他馬上補充道。

「第一，你們五個人玩才不會這麼擠，我既然是主辦人那我就當好主持人的角色，在旁邊提供一些建議跟指示，這樣反而能確保一切都順利進行。」

「第二，蕭欣雨同學的部分，我剛剛就注意到她身體有點不舒服的樣子，就讓她在旁邊休息看大家玩吧。」

黃莉莉聽到第二的部分正打算嘲笑她幾句，但楊志中看到她的臉色便知道她在想什麼，先她一步對著她說道。

「還是說誰也身體不舒服或是害怕的？趕快說出來，千萬不要硬撐！」

話既然都已經講到了這裡，幾人也沒人在說什麼，畢竟話裡話外都有道理無從反駁。

「那就開始遊戲吧！」

楊志中簡單的再講述一次關於請碟仙的規則：

大家以三炷香對著四方參拜後再對著那張請仙紙拜了拜，最後點上白色的蠟燭，幾人又再次把食指放在了小碟子上面，所有人一起唸著「碟仙碟仙請出來、碟仙碟仙請出來......」直到小碟子開始繞著圓圈移動的話，那就代表請到碟仙了。

確定請到碟仙後，通常第一個問題都是「請問您是仙是鬼」，這問題不外乎就是問清楚對方身分，雖然名稱是碟仙，但並不是每次都能幸運的請到仙的，通常會出現的大都是鬼，至於問到的事情準確率多少就看請到的這位「仙」功力高低了。

這種遊戲通常都會有必要注意的忌諱跟規矩，像是最好選擇在子時前段就是因為請到的大部分都不是仙，所以越晚會請到的越容易是厲鬼或惡鬼，雖然請到這種的法力更為高強，但也更難控制要求也越高，越容易發生危險。

還有一些忌諱不能問的問題，像是對方是怎麼死的、幾歲、好不好看？......等等，總之最好不要問到對方的事情。

而對四方祭拜則趨向於對四方鬼神行禮，最後對著請仙紙祭拜，是因為在招靈成功後，這張紙就成了請來的「仙」的耳目，所以不得不恭敬。

這遊戲最最重要的一項，就是一定要將請來的「仙」請回原位才能結束，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說完，參加遊戲的五個人就照著上面的順序走了一遍流程，整個過程中五人都收起了嬉鬧的笑臉，臉上恭恭敬敬的對著四方祭拜，那個表情就像是司儀一樣的不苟言笑，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五人他們拿香的手都有著不同程度的微微顫抖。

尤其是番茄跟西瓜兩個人，不知是真的太害怕了還是平常身體虛，手上的三炷香都已經被他們抖出了殘影，楊志中在一邊看了都怕他們把那把香抖斷。

在所有儀式結束後五人坐下來開始遊戲，剛開始並不是太順利，大家連續喊了十分鐘的「碟仙碟仙請出來」都沒有任何變化，碟子就是一動也沒有動過。

大家心裡想著要是再喊個五分鐘都是這樣的話，那就剛好可以結束這個遊戲，大家早點回家不用待在這裡了。

就當大家心想著差不多五分鐘到了可以放棄的時候，那個被大家壓著的碟子慢慢的移動起來了。

雖然有科學的解釋，但這五個人現在很明顯的感覺不太一樣，打個比方就是你將手指放在一台玩具汽車上別人推動它，跟它自己動起來拉著你走，兩個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碟子不停在原位繞著圈子，但眾人只維持著原本的姿勢一點反應也沒有，雖然從一開始的驚訝回過深厚，也只是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沒人反應過來遊戲已經開始了。

看那整天吵嘴的紅綠二人組此刻用著快哭出來的表情看著楊志忠，嘴巴一張一合，卻硬是幾不出半個字，雖然也有在小時候看別人玩過差不多的遊戲，但楊志忠此時心底的警報不停的嗡嗡作響，不知道是真的哪裡有古怪還是這個時間跟場地的關係，只能盡快進行遊戲再看情況吧？反正自己沒玩這遊戲，真出了什麼事也找不上自己。

想到這裡，楊志忠出言提醒眾人繼續，於是指著西瓜說。

「在大家開始輪流問問題之前，有一個問題必須要先問，那就是要問清楚請到的是仙是鬼，西瓜！這任務就交給你來吧。」

「我......？......可不可以......換個人阿？」被點名的西瓜一臉無辜的看著楊志忠，沒用到的那隻手指著自己。

剛講完西瓜自己就知道後悔了，所有人都瞪著自己，看來不管自己怎麼掙扎都是不講不行了，只能默默的在眾人給的無形壓力底下投降。

「痾......那個......，碟......碟仙碟仙......請問您是仙還是......鬼？」

西瓜語畢，眾人個個禀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深怕犯了什麼錯誤。

沒多久，就看那小碟子緩緩的移動到鬼字上面，參與遊戲的那五人此刻心臟大概少跳了一下，怎麼自己運氣就這麼差？

但隨著西瓜英勇的踏出第一步後，大家也漸漸的開始接著問題，隨著問題越來越多，眾人看碟仙也就是單純回答每個人的問題，也慢慢的放下了心防跟害怕，一個人問一個問題慢慢的輪過去，氣氛漸漸變得活絡起來。

這年紀的男女生問的問題不外乎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或天女在哪裡？諸如此類的問題不斷的迴盪在教室裡，令人稍感意外的是就連外表上一向高冷的吳芊嘉，最後也忍不著問了她愛的人在哪裡？

吳芊嘉自己都驚訝自己此刻的心境，現在的感覺就像是回到了升上高中的那年對學長告白時的心情，期待著明確的答案，但同時又害怕受到否定，這樣的感覺她輩子就只有體驗過那麼一次，所以陌生又害怕。

但是她的心意沒人知道，兩個煞風景的傢伙在旁邊開始吵鬧，西瓜跟番茄這時候抓到機會打打嘴炮，完全沒有看到她那臉上難能可貴的嬌羞。

「這種事情哪裡還需要問？妳的愛人不就是我嗎？」

「屁啦！你旁邊吃屎吧！要跟芊芊女神結婚的當然是我。」

「你才去吃屎！你多吃一點！她才不會看上你這綠毛。」

「芊芊寶貝，妳快跟他說叫他別再做夢了。」

這兩個紅綠兄弟只要一逮到機會就沒完沒了，完全沒有管當事人的感受，吳芊嘉原本少見的少女情懷就這樣被他們弄的消逝殆盡。

「閉嘴！」

心情被打壞了以後，吳芊嘉現在只是一臉無趣的看著那個小碟子在不同字之間移動，已經完全沒有剛剛那個期待了。

雖然她現在是提不起興致，但其它人卻是依舊對她的這問題感興趣，甚至比她自己更期待，只見碟仙動了幾下，卻再也不動了，眾人問了這麼多問題後，這樣的情況倒還是第一次，不管吳芊嘉再問了幾遍，只看那碟仙就是動也不動。

無奈之下，眾人只好換個問題，依照楊志忠的指示，番茄接著問。

「是不是她沒有命中註定的人？」

碟仙動了動，「不是。」

「那......是不是她的答案無法預測？」

碟仙再動了動，「是。」

這時大家才鬆了一口氣，看來不是碟仙有問題，只是答案還沒出現，碟仙預測不到。

雖然不是什麼壞答案，但為什麼會是無法預測？又為什麼無法預測呢？

期待落空的吳芊嘉還是大感失望，旁邊的大家也提不起勁來，畢竟差一點就可以知道學校紅人之一的八卦，唯一最開心的兩人就是西瓜和番茄，既然還沒確定那不就代表自己還有機會？

再接著問了幾個問題之後，眾人你看我我看妳，沒人想到其他的問題要問了。

楊志忠看了看，看來大家已經不覺得有趣了，也差不多要結束這遊戲了，跟西瓜講了聲「可以結束了」後，就又把注意力放在蕭欣雨身上。

接到聖旨的西瓜不再像第一次那樣的緊張害怕，開心的對著碟仙說。

「碟仙碟仙，我們的問題已經問完了，請祢回到本位上。」

碟仙一動也不動。

「痾......碟仙阿碟仙，我們的問題已經問完了，請您回到本！位！上！」

為了怕碟仙沒聽清楚，西瓜這次特別在「本位」這兩個字上特別加重了語氣。

但是碟仙依舊是動也不動。

現場一陣沉寂，窗外的冷風似乎找到了空隙鑽了進來，昏暗的教室內溫度感覺又降低了幾度。

沒人發出聲音，所有的視線都盯著那半徑不到三公分的小碟子上，可以看到幾隻手指頭正輕輕的抖著。

楊志忠知道這種情形，通常依照網路上或口耳相傳的說法，這種情況發生時，十之八九是對方也有所求，只要能滿足祂的需要，通常都沒什麼問題，想到此處楊志忠馬上就明白，這個「仙」八成是有所求不願就此離去。

「快問問祂是不是有什麼心願，能幫上忙的我們一定盡力。」

楊的這句話一說出口，機伶的吳芊嘉馬上就會過意，面向碟仙的方向就大聲的問。

「碟仙碟仙，是不是有什麼心願未了需要我們幫忙？如果有的話請祢說明，能做的我們一定會盡力去做」

聽完吳芊嘉的話，眾人感覺手指上傳來了一股震動，剛剛一直一動也不動的碟子緩緩的又動了起來，由緩慢而增速，一開始只是單純的在原位不停的轉圈，最後直直的奔向目的。

為了方便辨認，大家一開始在準備的時候在白色的小碟子上畫上了個箭頭，用來準確的知道碟仙到底說什麼，現在那箭頭正指著那張黃紙上的一個字。

「命」。

豆大般的汗水從眾人臉上滑落，命？什麼意思？

這邊指的是祂的命？ 還是我們的命？

茫然的五個人和旁邊休息的兩人，盯著這個字一語不發，混亂的腦袋也許早已意識到，但卻一直在找尋另外的答案，似乎只要找到另外一個合理的解釋，自己所害怕的東西就不會成真一樣。

但事實是什麼呢？

事實永遠都是殘酷的，並不會因為你逃避它就會消失，在大家還在搜尋其他解釋的時候，碟仙又再一次地緩緩動起來。

一個字。

一個字。

接著一個字的動了起來......。

「我」

「要」

「你」

「的」

「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