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菲從踏入天水雲閣開始,他一直留在小島上,只想安靜地觀海。他從來都不害怕孤獨,自母后離去後,皇宮裡再沒有可信之人,而他也再沒有多說半句話。從他出生那天開始被賜予一個獨特的身份,沒有人問過他的意願,也沒得他選擇,他只能接受旁人眼中所謂的榮耀,平靜的日子總不是屬於他的,要來的總會來的。
「院長有命,請殿下跟隨小人到秘宅一聚。」從奧菲踏進皇城一刻,樞密院已經派人暗中監視,直到今天才派遣密使傳話,他沒有拒絕,還是應邀。
一陣光芒乍現,二人進入傳送陣後,奧菲由天水雲閣瞬間轉移到竹林深處,眼前是一片淡幽幽清澈如鏡的湖水。這裡佈了結界,外人是無法看到湖中有一座古雅宅院,密使拿出一個領牌念了一口訣,打開了一扇結界。
「小人就送殿下到此,院長已經在宅內恭候多時。」密使留在竹林,奧菲踏在湖上,彷彿如履平地。
奧菲是第一次進入這座秘宅,他大概猜到整個竹林也是樞密院的領地,而秘宅應是樞密院的權力中心。在他印象中,自母后嫁進皇室後甚少與艾法蘭家族聯繫,所以他和母族比較生疏,甚少和樞密院有來往。他猜到他一回來皇城樞密院的人便會出現,既是不能逃避唯有面對。
這宅院簡樸寧靜,雖不見守衛卻感知宅院四周有強大的法力組成一道結界,沒有允許或對應的法力根本難以闖進。宅院在湖心,岸上四周長著茂密竹林,聽著竹葉與竹葉掽撞發出婆娑的聲音,彷彿將所有俗世煩囂拚除。奧菲不沾湖水的踏上宅院的階台,再走進正廳。他留意到有一位壯健的老人望著鳥籠,和他身旁後方站著一位中年的男子,他身子挺拔,面容嚴肅,凡能夠在宅院出現的也不是等閒之輩。這種屏息靜氣的環境,使奧菲不由自主地僅慎起來。
「奧菲別來無恙?」由結界打開一刻,院長博怕‧艾法蘭就感知奧菲進入宅院的範圍,表面看來像個年過半百的慈祥的老人,實際上他掌管帝國最高政治權力及影響力的機關,背後代表艾法蘭家族支持月皇,為國君提供諮詢,實質帝國的重要決策一半都是來自樞密院。雖說月皇是帝國的國君,有一半的實權卻來自樞密院,所以連月皇也敬讓他三分。
奧菲依舊默不作聲的站在院長背後,院長模著鑲在權杖頂端的紅寶石,陽光打在權杖上,顯得寶石閃閃生輝。在窗閣上掛著一個沒有門而且是空的鳥籠,院長望著鳥籠嘆了一口氣。
「多年沒見,怕是生疏。擺了!那就聽著聽著好了。」奧菲殿下生性寡言,再怎麼說他都是皇子,又是叔姪關係,院長不和奧菲計較。
「天空的飛鳥,林中的走獸各有牠們的來處和去處。即使走散了,到了某一個時候牠們也會回來,因為這裡是牠們的家。生於皇室就有皇室的責任,既然已經回來了,那就留下來。」院長轉身望向奧菲續道,聽起來平和的口吻,卻說出一翻命令的話。
「月皇已經允許你留在樞密院學習,好好學習荒廢已久的政事。」院長沒有等奧菲回覆便決定了,奧菲這些年間不曾過問政事就只躲在民間,實在不像一個皇長子的樣子,早在十年前先皇后去世,院長還以為奧菲會回到皇室,誰知他還是藏在那個什麼什麼公會,難得他回來了,博怕院長把握這次機會留奧菲在皇城。
「是。」奧菲心裡明白他在這裡還是在那裡也是一樣,選擇權從來都不是他的,旨意已落,說明這個安排連月皇也不可否決,他又怎會逆旨。
「萊昕,你帶奧菲去休息,今晚再把樞密院的制度,人脈一拼介紹予他。」院長難得聽到一個滿意的答覆也不強求奧菲是真心還是假意。
「領命!殿下請跟隨我來。」這名男子叫萊昕,從加入樞密院便被派進院中架構最神秘的一部天角星,該隊直屬院長,只聽令院長行事,執行秘密任務。先不說萊昕對這位皇長子有多了解,但確實不如坊間所聞皇長子不學無術,反而像是埋藏很多秘密,淡定的眼神不畏懼,他的樣子倒有八分似年輕時期的月皇,只是多了一分淡然。
基本上整個樞密院都是艾法蘭家族打理,裡面又分為直系派系和旁支派系,只有直系派系的家族成員才被分派最重要的職位,所以眼前的萊昕很有可能是下一任樞密院院長的繼任人選之一。
萊昕把奧菲帶到竹林另一處名為天之角,天之角內空無一人,只看到一些平常擺設和家具,地方打掃十分乾淨,一花一草修剪得非常工整,沒有枯枝也沒有凋謝的花朵,一個標準不過的花園又卻毫無溫度。基本上天角星的人一向不常留在此處,這個天之角只一個裝飾品。
奧菲明白博怕院長今日的用意是要他接受他的路不是他一個說了便是,可是他不想爭什麼皇位和權力,他只想一輩子過平凡的生活。如今院長要他留下來,他今日就先留在樞密院,明日再借機返回公會。
難得今天月皇的身體比較好點,他和申屠梓洛到宮殿的塔樓上遠眺山河,景色依舊壯麗,卻物是人非。
「許久都沒看過這樣美麗的落霞,從前皇后很喜歡這裡,她說過如果有一天一家四口像平凡人般過活,她可以捨棄皇后的身份來換取。」最後皇后仙逝,化作天上星雲,無疑對月皇是一個沉痛的打擊。
「先皇后在天保護我國平安。天色不早已,還請陛下回宮休息。」申屠梓洛見月皇閉目良久,而塔樓此處當風,他恐怕陛下著涼。
「嗯,梓洛後天的比賽你代本皇出席。」比賽開幕典禮只是一個儀式,月皇身體抱恙多年,大小典禮早就讓首相代勞。
「還有一事,奧菲殿下已回到皇城,現暫居天水雲閣,今早樞密院那邊的人接觸了殿下,需要命人召殿下回宮殿進見?」除了樞密院,申屠梓洛也派人時刻留意鄉村公會的一舉一動。
「不用,樞密院那邊奧菲可以應付得了。」月皇對奧菲是特別的,在某一叢意義上,奧菲擁有一種特殊法力促使人們敬畏他,月皇看到奧菲未來的路不易走,他能為他做的事是讓他過一刻輕鬆的生活,樞密院的人不會難為奧菲,再者月皇也不想皇長子進宮而引起凝安王妃注意。
從塔樓回到月皇主殿的庭園前就看見凝安王妃在等候,真是白天不要說人背後壞話。在眾臣民面前相敬如賓,實是平日裡月皇和凝安王妃甚少見面。凝安在皇長子出生的第三年立為王妃,這只是月昂帝國對王妃家族的協議,月皇對凝安王妃並無深愛。
凝安王妃扶著月皇步進殿內,宮人們都退下去,只有他們三人留在主殿裡。
「陛下,凝安昨夜做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夢,夢裡見到音雷遇到意外。」月皇還沒開口問,凝安王妃己把身子俯身在月皇的懷裡。點點燈光下,柔弱身段襯托那副帶點蒼白的樣子真叫人憐惜。
「梓洛,最近可有速雷軍消息?」速雷軍是音雷二王子為首組成的精銳軍隊,音雷就是憑這支軍隊戰勝多場仗事,以音雷的本事能傷他的在這個世上寥寥可數,月皇自然明白,但還是做點樣子給凝安王妃看看。
「回陛下,速雷軍一如以往鎮守北面邊界,音雷二殿下可安好,請王妃放心。」
「愛妃只是夢一個,不必憂心。」
「陛下,這些年來北地結界已經修復了許多,情況大致平穩。倒不如讓音雷回皇城,一家團聚?」凝安王妃帶著睙光凝視著月皇,既然皇長子已經回到皇城,不管奧菲的出現是月皇的意旨還是樞密院那邊的計劃,那麼她也要讓她的王兒回到身邊。
「許,梓洛明早派人到北地傳令讓二王子回城。」讓音雷回來也不是壞事,月皇沒有拒絕凝安王妃的請求。
「陛下……領命。」本來他想勸勸月皇不要聽從凝安王妃的主意,不過他還是收回心中那翻說話,大概月皇自有他的想法。
月皇當然知道凝安王妃的心思,即使他拒絕她的請求,她亦會尋找另一方法去實現。既然要發生的事情總會發生,倒不如順著她的想法。確實音雷回來也好,看看這個出走到北地五年的王子,如今長成什麼模樣。
「有勞申屠首相為皇室分憂。」凝安王妃心裡並不喜歡這個申屠梓洛,他和樞密院一樣,他們的心只會向著月皇和皇長子,根本把她看在眼內。
「謝!王妃,這是微臣的職責。」明知凝安王妃愛裝申屠梓洛總不能不附和一下。
一切事情那怕來得太容易,凝安王妃眼前只能把心思花在音雷回宮之事上,作為他的母妃,她要好好準備一下,在音雷回來之前除去那根眼中刺。
這一夜的月色被烏雲遮蔽,明月無光,這一晚沒有一個人睡得好,只有路子遙一覺睡到天明。
「瀑布之水果真是從天而降?」路子遙在房中遠看那個在海中瀑布,難以置信的問。
「這個瀑布是法陣生成,瀑布核心存放一顆水星魔石。」帕爾斯一面整理比賽的行裝,一面回答路子遙。
「不怕有人來盜寶?」路子遙第一次來到皇城,感到身邊事物非常新奇,寶物隨處可見。
「沒有對等法力絕不可能憾動它,即使你能拿到手又打算怎樣?水星魔石除了放在這裡,沒有人清楚如何催動它化為己用。」這些與天並齊之東西最好不要掽它,至少帕爾斯是這樣想的。
「曾經有人想盜取樓南日國的火玄天石,最後此人化為灰燼。」帕爾斯再補充一句,馬上路子遙的心頭涼了一下。
「咯咯!」門外響起敲門聲,路子遙打開房門看到古若晴,她的面色有點不太好。
「發生什麼事?」
「吉達不見了!」
沒有想過的事情發生了,明天是比賽日,去到這個時候才發生意外,情況真令人擔憂。
第六章-吉達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