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淺集｜碎片時代的閱讀新體驗：網絡文學如何滿足現代人的需求

傳統的英雄旅程

最近讀了〈2023年中国网络文学发展研究报告〉，我觀察到中國逐漸掌握了「注意力寫作」與「內容產業」的技術，其中傳統的英雄旅程架構仍具有影響力，包括：啟程、啟蒙、回歸。《千面英雄》、《英雄的旅程》、《作家之路》中的經典架構整理如下：

Matthew Winkler在影片〈怎麼當英雄？〉中，將英雄旅程進一步簡化為四個步驟：①等待屬於你的冒險故事開始（召喚）、②勇於接受挑戰、③克服心中恐懼、④追尋渴望的寶藏，然後循環再起。

心流的上升通道

這樣的「英雄旅程」架構同樣適用於遊戲設計中的心流理論：

為了讓讀者或玩家有良好的體驗，創作者需要讓他們在心流的上升通道中不斷移動。挑戰過高會帶來挫敗感，過低則導致無聊。小說情節若過於順利，會顯得單調；而不斷受折磨也會讓讀者感到厭倦，甚至放棄閱讀。

有些人可能覺得這類套路本質上沒有意義，這就像過度沉迷於電玩或小說後，產生了一種排斥感與抽離感。這恰如叔本華所說：「生命像鐘擺般，在痛苦與無聊之間來回擺盪。」所謂的心流區間，只不過是這個擺盪範圍的波動較小。

意義的虛無性正體現於此：當你沉浸於遊戲或小說時，這與相信人生有意義的狀態並無二致，因為你正處於心流的主觀視角。一旦你採取客觀立場來審視，便會覺得這樣的沉迷是浪費時間、毫無意義。由此推論，對人生意義的沉迷、有意義的人生或許也未必是件好事。

中國的網路文學

中國網路文學似乎已經發展出更高效的創作技術。例如《寫作，是最好的自我投資》寫到：用懸念、衝突，建構吸引人的敘事結構。《超速寫作》則提出「四步搞定故事」：一句話、定衝突、給理由、來組合。

快节奏、轻松、有梗有脑洞的“小白文”，因其适合碎片时间阅读的天然特性，俘获了大批高黏性网文用户，很多“小白文”代表作品在起点读书突破10万均订。现实、科幻、历史等品类所代表的长尾精品网文不仅成为了全民阅读的重要内容来源和创新支点，更进一步推动网络文学的内涵深化发展，其消遣性、陪伴性和高黏性正在推动全民阅读成为一种持续的生活方式。

這些特點尤為有趣，網文的重點不在於深刻的內涵，而在於①消遣性、②陪伴性、③高黏性。小白文的核心特徵是語言通俗易懂、情節簡單流暢、內涵淺顯平實。許多爽文看過即忘，這種閱讀形式與「瀏覽」較為接近。

如果回想那些所謂的爆款文章、商業文案，它們似乎也具備相似的特質。在閱讀與這些技術相關的書籍時，例如：標題使用數字呈現、使用情緒化字眼、透過迴文或頂真創造金句等。我不禁反思這種「注意力寫作」是否削弱了深度思考的空間。

作家助手

阅文集团发布了国内首个专注于网络文学这一垂直领域的大语言模型“阅文妙笔”及其应用产品——“作家助手妙笔版”。该产品主要为网文作者提供四种内容生成功能：即世界观设定、角色设定、情景描写和打斗描写。其中，自动生成世界观、角色的相关设定资料，对于动辄便要构造复杂的背景设定并且往往包含海量出场人物的网络小说而言，无疑是非常实用的辅助创作功能。

「作家助手妙筆版」目前似乎處於封測階段，我下載試用了「作家助手」，不得不說它的功能令人驚艷。如果要寫作書籍，這款軟體應該能提供很大的幫助。它應該是起點平台的客戶端，使用體驗比Overleaf更直觀。內建的心智圖功能幫助建構大綱，讓編排章節變得更加方便，此外還有許多小說寫作的模板與輔助工具，未來有機會來使用看看。

AIGC的發展

自2023年以来，随着AIGC的兴起，许多空有“脑洞”而缺乏相应艺术创作能力的读者，也开始尝试利用各种AI创作工具，如ChatGPT、Midjourney等，通过提供关键词与引导，生成符合自身喜好的同人小说段落或漫画作品等。

其實，真正厲害的是YouTube上以AI生成的小說音檔和配圖影音。坦白說，如果沒有這類「免費」的分享管道，很多作品可能根本無法被大眾看到。我認為內容產業最終會走向「先享受，後（考慮）付費」的模式。比如，現代音樂產業已經允許用戶免費聽歌，之後再決定是否購買支持；YouTube、動畫瘋等平台也是提供免費觀看，再通過廣告或業配盈利。而像博客來暢讀、Netflix、Disney+這類平台則是採取訂閱制，允許用戶隨選內容。

在資訊過剩的時代，如果資訊的獲取成本高，則容易因為無法引起足夠的注意而被淹沒，只有被關注到的資訊才具有真正的價值，酒香也怕巷子深。

此外，AI語音生成的小說音檔附帶字幕，不僅是一種輕鬆消費內容的方式，還是練習速讀和速聽的好工具。通過閱讀爽文，人們也可以進行瀏覽式閱讀的練習。在聽Podcast、看影片或讀書時，倍速模式也成為一項實用的技能。我認為，倍速模式與慢生活並不衝突，就像慢生活不要求你手洗衣服一樣，我們可以利用洗衣機節省時間，然後將省下的時間用來享受生活。

這似乎呈現出一個潛在的想法：吸收資訊並不等於享受生活。倍速模式縮短了吸收資訊的時間，從而為生活中的其他「非資訊」部分騰出更多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