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1-11|閱讀時間 ‧ 約 0 分鐘

特朗普2.0為什麼沒有蓬佩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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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Donald Trump)勝選後,各方焦點轉到了預測新政府成員上,相關訊息也在近日不斷釋出。

11月9日,特朗普在自家社交媒體Truth Social上宣佈,不會邀請前國務卿蓬佩奧(Mike Pompeo)到新政府任職,消息一出引發不少討論。畢竟蓬佩奧曾在特朗普第一任期擔任國務卿和中央情報局局長,是當時美國外交政策的主要執行者,也是特朗普的親密政治盟友。如今舊主「王者歸來」,蓬佩奧卻不僅沒有青雲直上、還被提早宣布「打入冷宮」,外界自然議論紛紛。

根據《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等媒體報道,原因可能是特朗普對蓬佩奧的忠誠度不滿,且兩人在援烏問題上有所分歧。過去幾年間,蓬佩奧曾多次批評特朗普的財政問題、將機密文件帶回私人宅邸,更暗指特朗普「自尊心脆弱、拒絕承認現實」,呼籲共和黨人不要追隨他;《紐約時報》還透露,特朗普本人及其大金主薩克斯(David Sacks)都認為,蓬佩奧在動用海外軍力上過於急切,尤其是援助烏克蘭的主張,與特朗普選前的停戰承諾大相逕庭。

當然,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蓬佩奧「失寵」應是長遠背景、脈絡下的產物,也與特朗普的未來政治考量有關。

特朗普的對內政治考量


首先就是特朗普的對內考量,包括形塑新政府形象、集中個人權力、避免潛在的政治競爭。

在形塑新政府形象上,特朗普或許有意重新定義自己的第二任期。2016年首次上任時,特朗普推動「美國優先」政策,自我標榜是有別於傳統華盛頓政治精英的「局外人」。但2024年再當選後,美國的政治環境已經發生變化,特朗普可能更希望通過引入新官員來重塑政府形象,並以「更新的保守主義」來吸引更多中間選民。而蓬佩奧作為曾經的重要官員,與舊政府的強硬、咄咄逼人的對外政策高度綁定,但特朗普現在或許更偏好一個靈活團隊,來適應新的執政挑戰。

此外,2024年共和黨內也出現了新的溫和派力量,試圖在傳統保守主義和民粹主義間找到平衡。這一派系在許多政策議題上持較溫和立場,尤其是在國際合作和移民政策等場域。而蓬佩奧的強硬立場無疑會與溫和派發生衝突,因此也不再是特朗普組建執政團隊的理想人選。儘管「共和黨的特朗普化」、「特朗普的共和黨化」是這次大選中反覆糾結的一體兩面,但特朗普可能希望通過排除蓬佩奧,為新一屆政府吸納更多共和黨溫和派人士,以確保政策能在黨內取得更廣泛共識。

接著是對集中權力的偏好。特朗普風格以集權和個人主義著稱,在上次執政期間,特朗普就與少數親密顧問組成了核心決策圈,但蓬佩奧無疑是門難以掌控的「自走砲」,外交場域尤其明顯,蓬佩奧不僅在一些敏感問題上自成一體,甚至直接與特朗普意見相左。

這對渴望更大決策控制權的特朗普來說,無疑會成為內部的潛在威脅,尤其現在已是特朗普第二任期,為確保自己的權威性和決策一致性,同時希望各部門官員服從指令、而非採取獨立路線,特朗普極有動機排除「不可控」的蓬佩奧,來建立一個更具團隊協作性的政府班底。

此外即便是在共和黨內,蓬佩奧也具備一定的獨立影響力。作為福音派的堅定支持者,蓬佩奧在宗教議題上與保守派群體關係密切,而這一群體也是特朗普的重要支持基礎。因此特朗普對蓬佩奧的排除也可能是為控制黨內權力,希望在第二任期中建立更統一的黨內支持,確保政策推行不受阻礙。

再來是避免潛在的政治競爭。2024年大選前,蓬佩奧曾被認為是潛在的總統候選人,一度傳出考慮參選;到了共和黨初選階段,蓬佩奧儘管沒有真的參選,其影響力卻依舊不容小覷,甚至對特朗普選情構成潛在威脅。

雖說根據美國憲法,特朗普無法再競選連任,但這並不影響他挑選黨內接班人、甚至從自己的家族姻親中遴選。從這個脈絡來看,特朗普普可能也考慮到,如果蓬佩奧在新政府中再任高職,未來就可能成為下任共和黨總統候選人,衝擊自己的「儲君接班計劃」,所以乾脆現在釜底抽薪,直接終結蓬佩奧「更上一層樓」的發展空間,來避免對自己與接班人的潛在威脅。

蓬佩奧與特朗普的外交分歧


而特朗普與蓬佩奧的外交分歧,當然也是後者被「打入冷宮」的重要原因。

毫無疑問,蓬佩奧在擔任國務卿期間展現極為強硬的外交風格,特別是在面對伊朗、中國以及俄羅斯時的「鷹派」姿態。他推動的「極限施壓」策略導致美國與伊朗的關係逼近斷絕,幾乎放棄所有外交接觸的可能;同時,蓬佩奧推動的中國政策也被認為是在激化中美衝突。

當然,作為總統的特朗普對此不是毫無責任,但商人出身特朗普的雖然也對中國和伊朗採取強硬姿態,卻不排除在適當情況下進行談判,對俄羅斯更沒有如此敵視。因此,蓬佩奧的極端鷹派路線可能與特朗普的務實商業思維有過衝突,暴露兩人外交政策的不易調和。

以中東衝突為例,特朗普中東政策的基本原則還是「減少投入」,也就是在不擴大軍事參與的前提下,將中東事務逐步「外包」當地盟友,包括以色列與阿拉伯國家,讓他們協助執行對伊朗的長期圍堵、壓制「抵抗軸心」(Axis of Resistance);蓬佩奧則更加咄咄逼人,特別是在伊朗問題上不遺餘力推動「極限施壓」。因此雖然「撤出中東」是美國的戰略大勢,蓬佩奧的中東政策還是在一定程度上與特朗普的總體戰略存在矛盾,尤其是在確保美國國內資源和利益的優先順序上,二人的側重點其實有所不同

歐洲政策的分歧也是同樣道理。特朗普執政期間經常批評歐盟,指責後者在貿易、軍事負擔和移民問題上沒有給予美國足夠支持;蓬佩奧則在一定程度上希望修復、乃至強化與傳統盟友的關係,特別是德國和法國。且蓬佩奧雖也批評歐洲在軍事上過度依賴美國,但出於敵視俄羅斯的意識形態,蓬佩奧還是試圖要在制裁俄羅斯等問題上爭取歐洲國家支持。

因此,在對歐盟友的態度上,特朗普的「孤立主義本色」與蓬佩奧的「條件性聯盟」存在策略差異,這也可能成為特朗普在第二任期中排除蓬佩奧的原因,尤其面對即將到來的俄烏戰爭終局,蓬佩奧從自身鷹派立場出發,主張持續援烏再正常不過,但這明顯與特朗普的選前承諾嚴重互斥。

對華互動更是如此。在台灣輿論場內,蓬佩奧有「最挺台國務卿」之稱,原因就是後者強硬的對華基調,在某種程度上符合「抗中保台」的政治主旋律,甚至頗有打破中美長期默契、不惜將台海推向衝突邊緣的態勢。但商人出身的特朗普雖也贊成圍堵中國,卻似乎更傾向通過制裁而非軍事行動施壓北京,「筆尖」與「辦公桌」的比喻也恐怕不是空穴來風。

當然,除了俄烏停戰的可能性大幅上升外,目前川普的對外不確定性還是很高,蓬佩奧的提早出局,不等於一個對中友善、熱愛和平、全然孤立的「新美國」即將到來,畢竟綜觀當前美國政壇,「圍堵中國」無疑是兩黨對立下的少數政治共識,雙方差別或許只在用什麼方法與姿態,以及是否拉攏俄羅斯這個曖昧第三方。

不過從蓬佩奧被「打入冷宮」來看,至少這一刻的特朗普正在思考重塑對外政策,尤其是在國際安全和經濟事務方面,希望能為新政府創造更靈活的外交政策空間,擺脫第一任期的外交遺產束縛。

整體來說,特朗普選擇不邀請蓬佩奧加入新政府,不只出自兩人的長期積怨與摩擦,更有內外的多重考量,包括特朗普對權力控制的偏好、兩人的外交立場分歧。但蓬佩奧的出局不是終點,而是某個未知的新起點,未來隨著更多消息釋出,「特朗普外交2.0」的廬山真面目,也將在全球面前一一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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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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