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喜交加的《我以為大人不會哭》

#我以為大人不會哭 #寺地春奈

閱讀本書，讓我想起自己曾經對於哭泣抱持的偏見。至少到大學，我都覺得大人不應該哭，凡是會哭、或者哭點很低的大人，都是缺乏理性和自制力的弱者。現在的我，早已明白這種想法極其無知，而作者用她細膩的筆觸，描繪出看似平淡的生活中，引發大人們哭泣的各種場景，使人不禁深思。

主角時田翼，從出生到三十二歲都住在家鄉肘差的自建屋中。自從母親在他大學時離家不復返、父親又隨之心肌梗塞後，他就擔負起照顧家庭的責任。故事開始時，父親一口咬定長期不睦的鄰居田中太太不斷偷摘院子的柚子。翼與好友鐵腕制定監視行動，成功抓到竊賊，沒想到對方並不是田中太太，而是自稱看護、實則其外孫女的小柳檸檬，為的是重現外婆口中翼的母親所做的柚子糖漿。

短短的試讀篇章中，接連描述了兩個哭泣的場景。先是小柳檸檬哽咽描述她與外婆睽違多年在醫院見面，卻認不出彼此，而後以「流著鼻涕、皺成一團的哭泣臉龐」訴說自己身為外孫女，在照顧外婆時，竟然不敢碰對方尿溼的內褲，讓翼想到自己的父親，在母親離家後，嗚咽著將她的名字從門牌上塗黑的情景。在我看來，這些場景突顯出大人哭泣的特色之一，就是充滿複雜矛盾的情緒。身為傳統的「九州男兒」，翼的父親本該對太太的離去憤恨不平，卻哭得雙肩顫抖。小柳檸檬在成長過程中，僅與外婆見過數面，加上母親與外婆斷絕往來多年，照理說不會有什麼感情，但血緣關係似乎依然讓她對這種疏離感到愧疚。猶記小時候，哭泣的原因大多很直接，不是跌倒了、被罵了，就是吵架了、輸了。那時候會覺得比自己懂得多的大人，不會也不該為這點小事而哭。直到長大才知道，大人的遭遇比小孩複雜許多，大人不是不會為小事而哭，而是很少再遇到像兒時那般單純的小事，而每一個看似小事的哭點，背後往往也都有層層疊疊的過去和情緒。

雖然以哭泣為題，本書並非充斥著低氣壓。在其淡淡的哀傷基調中，柚子糖漿是甜的，翼做的熔岩巧克力蛋糕也是甜的；原本的抓賊行動，成了出乎意料的深夜茶點會；田中太太待丟棄的書堆中，也有那麼一本《初戀》，夾著蘊藏她故事的信箋。這就是人生，悲中有喜、笑中有淚，不僅非常真實，也是後續故事令人期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