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

龔瓏的下班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下班，她只是把工作區域從Foundation的辦公室換到了家裡，通常會拉一張高腳椅坐在吧台區看著筆記型電腦，或是拿著平板坐上沙發對照起紙本資料，不管哪一種她都會進入非常專注的工作模式，直到她手邊的馬克杯沒有了可以嚥下的液體才會起身脫離工作狀態......依照她正在處理的資料繁瑣程度來看，開水是相對容易，咖啡是需要些腦力激盪，若是需要先緩和情緒再應對的惱人工作，很高機率可以在龔瓏的馬克杯裡面看到加了冰塊的威士忌。

而這樣的短暫時間是周嚴最方便跟她說上話的時候，留宿龔瓏住所的頻率提高了，在工作上倒也沒有甚麼不便，話題也是一如既往的沒有一個定性，屬於想到什麼說什麼的類型。

「我似乎沒問過你是情願還是不情願。」

可能是周嚴轉動手腕的姿勢，讓龔瓏想到了某一天自己把藥品試在眼前這個男人身上的事情，倒入馬克杯裡面的是一般的開水，龔瓏喜歡相對燙口的溫度，放著逐漸冷卻也不錯。

「妳可以猜猜看我那時在想什麼。」

同品牌的睡袍龔瓏也給周嚴準備了一件，穿在周嚴的身上也是尺寸恰當，因為是直接跟肌膚接觸，反面明顯的縫線一定入不了龔瓏的眼，這種將縫紉針腳處理得恰當好處的手工織品也給兩人的生活增添不少相對舒心的體驗。

話題既然開了也沒有不說的道理，不過每天的事情有些多，得要讓龔瓏先從腦子裡面尋找到關於當天的記憶重新回想。

她把剛剛吹乾的短髮夾上後腦勺的模樣很慵懶，手肘輕輕靠著吧台桌思考的樣子會讓睡袍跟著鬆散開來，食指輕輕地敲著馬克杯的杯把，就在這種很輕微的瓷器響聲裡面龔瓏開了口。

「基於是頭一次被使用的藥品，你想必是混亂的，你會對於自己的反應感到意外，卻又因為加諸於你身上的人是我、龔瓏、所以一切的不合理都能被化為合理。」

這是很嚴謹的開頭，周嚴也不禁把靠著流理台的身子站直了些，視線也跟著一邊思考一邊回應的龔瓏那雙變著方向轉的眸子移動，看著她那雙原本有點蹙起的眉頭舒展，然後揚起了笑容。

「你知曉如何讓我滿意，我也明白可以怎麼樣讓你從紊亂的思緒裡找到享受的那塊，情願與否不是重點，而是你的順從，跟願意地給予。」

她的手部動作並不多，但是基本的翻掌和輕巧的手指動作總是代表了很多含義，像現在龔瓏這個伸出手掌，對著周嚴扣了下併攏的中指無名指和小指，是在辦公室裏允許身為客人的周嚴走近辦公桌的示意，而放在家中，概念也是一樣的。

周嚴對於這樣的解釋並沒有反駁，他也認同龔瓏所說出來的話語，當下不管是自己的異常還是索性跟隨願望的舉動並不恰當，但是只有龔瓏在的場合就可以配合著她的步調跟行為......再者，能夠看到失去餘俗的龔瓏，那個混著鼻音的哭腔和不斷因為歡愉而顫抖的身子，就算脫力還是會緊緊擁住自己肩頸的行為，周嚴覺得很值得。

「就像現在，你應該要給予我我想要的東西了，周嚴。」

龔瓏的手指雖然纖細卻有力，就連撫摸時都是有點下壓的，跟純粹的撫過皮膚上細微的汗毛會帶來的搔癢感不一樣，體溫跟體溫的接觸因為施力而更貼密，龔瓏右手拿著馬克杯，所以用的是左手撫過周嚴的臉頰，最後收尾在了他因為吞嚥口水而滾動的喉結。

周嚴知道應該做什麼，但他也同時覺得自己應該要不知道，工作區間的閒談並不是表示她已經完成工作，比起往常的擁抱......

「我猜，妳現在需要一個親吻，為今天忙碌一整天後，充一下電。」

在湊近龔瓏的同時，周嚴看到了她那雙黑色眸子裡面的一絲意外，充一下電這樣的說法輕巧卻也細膩，更難得的是從說話總是嚴謹的周嚴口中說出，多了不少生活氣，高度使然周嚴需要輕輕地抬起龔瓏的下顎才能給予這個吻，非常柔軟而且沒有停頓太久的親吻就這樣落上龔瓏的嘴角。

「......」

「茶水要灑了，龔瓏。」

馬克杯的溫度被熱水跟著拉高，讓底部放上自己的手心可以預防被突然親了嘴角而定在原地的龔瓏沒拿穩，周嚴總是習慣伸出援手幫忙將她手中的馬克杯扶正，修長的手指也支撐上對方的手腕，近距離能發現龔瓏的唇抿了下，輕微的紅暈也漫上耳廓跟臉頰，她的眼神是有些不自在的，但不表示她討厭這樣的互動。

周嚴處於主動方時，殺傷力似乎比龔瓏所想的還要厲害。

「如果沒有達到充電的效果，可以再充一次。」

周嚴的話語跟動作是同步進行的，穩住馬克杯的手順著摟上腰肢，原本抬起下顎的手掌撫上臉頰，就連湊近嘴唇都是一氣呵成，龔瓏能想到最快的做法除了賞周嚴一巴掌，就是直接摀住了自己的嘴，讓周嚴的嘴唇最後親在了手指指節上。

「晚、晚一點......」

龔瓏摀住嘴巴的聲音變得有點扁，也還是可以聽清楚她的咬字，周嚴能從龔瓏的瞳色裡面看到映照出來的自己，這樣稍微的惡作劇已經心滿意足，能夠聽到因為緊張而出現的輕微結巴，實在不好再太過份。

「那便晚一點，我一邊收拾衣服，一邊等妳。」

周嚴嘴唇的觸感還留在指關節上，周嚴因為回頭走向臥室沒有看到的是，龔瓏把注意力回到電腦螢幕上之前，吻了剛剛他親過的那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