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羅倫斯(貳) 聖母百花大教堂與「天堂之門」

十一月的佛羅倫斯已經完全是冬天的樣子了。

   由於攝氏六度的低溫、高濕度的環境，再加上室內暖氣的交互作用，清晨醒來，原本想看看戶外的景致，掀開窗簾，這才發現玻璃窗上早已凝結濃厚的霧氣，幾乎就要滲出水來。

   信手在玻璃窗上畫了個愛心，原本打算寫上自己與外子的名字，但又覺得自己太過於幼稚，於是寫完了自己的英文名，然後就草草作罷！外子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嚷嚷著也要寫上他的名字。我的心裡「微笑著」，我的手指也就照辦了。

  此次與外子同行，來到心嚮往之的文藝復興之地，內心著實喜悅，因而「矢志」要好好端詳這座美麗的城市。於是趕緊漱洗更衣，拿出衣櫥內的外套，準備出門。意外發現外套竟像是被烘烤過的，相當溫暖舒適！仔細查看了究竟，原來衣櫥上方，開了個小天窗，好讓暖氣進入。在這樣的寒冬裡，實在感激這般貼心的設計。

建成不易的聖母百花大教堂

  佛羅倫斯這個美麗的城市，用義大利語來說，叫做Firenze，字義即是「花」意思。形象雍容華貴的佛羅倫斯鳶尾花(Iris florentina)，正是佛羅倫斯的市花。遠從十一世紀以來，鳶尾花就是城市市徽的設計主體。

  同樣以花為名，耗時百餘年，終於在十五世紀完工的聖母百花大教堂（Cattedrale di Santa Maria del Fiore），建成之時，是全世界最大的教堂。半個世紀之後的今天，仍是義大利最著名的教堂之一，絕對值得親眼目睹。

   聖母百花大教堂，整體建築氣勢恢弘。宏偉的外牆是由淡紅、淺綠，以及純白色澤的大理石所砌成，色彩雅致、斑斕生輝，再加上精雕細琢的石雕圖案、維妙維肖的石頭雕像、生動耀眼的宗教壁畫，以及哥德式建築常有的玫瑰窗等等，這種繁複有致的建築美感，值得駐足、停留、呆坐於前，仔細看遍每一個角落、用心感受及品味設計的美感與精妙之處。

   教堂的外觀，美不勝收。巨大的磚造圓頂，更是打造了文藝復興時期的建築奇蹟。事實上，聖母百花大教堂的建設工程頗為坎坷，興建過程因遭逢黑死病流行而被迫停工，西元一二九六年開始建造，直到一四一八年還是缺了個大圓頂的教堂。建築工匠們拿著百年前的設計圖，苦思不得其解，多次嘗試，卻都以倒塌收場，圓頂之巨大似乎超越了當年所知的建築工法。

   幸好，一四一九年，有位精通羅馬古建築的工匠菲利波．布魯內萊斯基（Filippo Brunelleschi）「橫空出世」，為佛羅倫斯政府解決了這天大的難題。他運用精妙的設計巧思加上深厚的建築技術，總共動用了四百多萬塊磚頭，費時十七年，總算在一四三六年，完成這個直徑四十三點七公尺、高度五十二公尺的八角形磚造圓頂工程。

   菲利波．布魯內萊斯基完成了圓頂工程，卻未能在他離世之前，及時完成內部穹頂的壁畫。直到十六世紀，在美第奇家族的主導下，先後兩位藝術家接力完成了穹頂壁畫「最後的審判」。這幅立體精緻的壁畫，巧妙地運用了透視學的原理，造就了無限延伸的視覺效果，相當震撼人心，亦成為文藝復興時期的代表作品之一。

通往文藝復興的「天堂之門」

  相對於聖母百花大教堂的繁複壯觀，近在咫尺的的八角形建築顯得相當質樸，這就是聖喬凡尼洗禮堂（Battistero di San Giovanni），屬於聖母百花大教堂的一部分，專門供作洗禮之用。直到十九世紀末，佛羅倫斯所有孩童都在此洗禮，文藝復興時期重要人物和美第奇家族成員，全都在此受洗。

  這座洗禮堂早在七世紀即已建成，十一世紀才修整成現今模樣，是佛羅倫斯最古老的教堂之一。洗禮堂外觀樸素淡雅，內部卻金碧輝煌，共有三扇大門，並均以青銅浮雕鑲版裝飾門板。如今，最受世人矚目的一道門，當屬東正門，也就是所謂的「天堂之門」。

   創作出「天堂之門」的羅倫佐·吉貝爾蒂（Lorenzo Ghiberti），是義大利文藝復興初期的雕塑家。當年，他接受委託製作洗禮堂的青銅浮雕門板裝飾，並決定採用十塊青銅浮雕鑲版，訴說十個《舊約聖經》的故事，最後將其組合成東正門的青銅裝飾。在技術上，他運用了古羅馬人曾經使用過的脫蠟鑄造技術來進行創作，也就是先將每塊雕版製作成蠟模，再澆鑄入青銅，最後再鍍上黃金。為了這樁委託案，他花費了整整二十七年的時間來完成。 

   羅倫佐·吉貝爾蒂運用每一塊鑲版的小小空間，訴說著聖經裡的故事，人物栩栩如生、故事場景既抽象又真實，既有精雕細琢的寫實細節，也有飛馳千里的想像空間。這了不起的藝術成就，讓雕塑大師米開朗基羅盛讚此為通往文藝復興的「天堂之門」。目前在洗禮堂東正門所見的「天堂之門」實為複製品，真品已收藏在聖母百花大教堂的附屬博物館中。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在文藝復興時期，人們不僅追求美學，更開始專研科學，由於這些研究發現與實際應用，造就了新時代的藝術風格。例如，人體解剖學不僅對醫學有所貢獻，也讓藝術家對人體結構與比例有了更深刻的瞭解；此外，由於透視科學的發展，也讓藝術家習得線性透視的方法，得以應用在藝術作品上。而「天堂之門」正是應用了線性透視的科學原理，在平面作品中展現三度空間的美感，運用立體生動的畫面，「靜靜地」講述聖經故事。

登高望遠 鳥瞰佛羅倫斯的選擇

位於廣場另一端，自然是高達八十五公尺的喬托鐘塔（Campanile di Giotto），這座鐘塔的興建方式是由六層方型結構向上堆疊成長柱形狀，外牆設計則與聖母百花大教堂協調一致、相互輝映，頗具氣勢。

   喬托鐘塔與聖母百花大教堂一樣都設置了登頂的階梯，努力走上四百多級的階梯，便可鳥瞰佛羅倫斯的全景，想必相當值得。不過，我與外子對於攀登階梯的興趣不太，於是我們做了另一個選擇，那就是沿著佛羅倫斯的主要河流阿爾諾（Arno）河往城外走，攀登小山丘，走上米開朗基羅廣場（Piazzale Michelangelo），從而鳥瞰佛羅倫斯這座城市。果然，不負所望，這確實是一段令人流連忘返的旅程。這段小小旅程中的趣味與驚艷，須得細說從頭。預計在下一篇文章與大家分享，敬請期待。

◇◇◇義生活．陳國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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