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實髮廊】第1篇〡巷內的髮廊

✎歡迎光臨

這是一個風和日麗、鳥語飄香的日子。 

女孩小星決定來個改頭換面。 

小星特別找了一間從來都沒有嘗試過的髮廊，還故意部不事先調查網路評價。 

她有點不安又有點興奮，今天是個適合冒險的日子！ 

於是小星頂著已經不見任何造型的長髮來到了這間「WINE」髮廊。 

這間髮廊其實已經營業很久了，位於一個很有特色的小巷子內，小巷子像是在這個城鎮獨立出來一般，路上鋪著石磚，每一間都是小木屋系列，感覺來到另一個國家。 

小星會發現這間店是因為這條巷子還有一間很有名的咖啡館「BEAR」，她之前拖著男友來喝過。 

小星不知道的是，從「WINE」走出去的客人有兩種，一種是光鮮亮麗、美麗動人，自信的臉龐無不閃耀著光彩；另外一種人是根本連剪都沒剪就走掉的客人，而且臉上都擺出很臭很臭的臉，即使穿得再高貴優雅也讓他變得像惡鬼一樣醜陋。 

雖然像這樣完全沒有看過評價的理髮店讓小星感到恐懼不敢嘗試，但是今天的她不一樣！ 

平時她絕對不做這種事，但今天 她要突破自己，一方面也是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啦。 

走到店門口，小星鼓起勇氣握著拳頭推門進去。 

叮叮～ 

門上的鈴鐺響了起來，隨後便傳來老闆沒有起伏的的聲音。 

「歡迎光臨」 

雖然老闆聲音沒有特別熱情，但至少沒有整句話都糊在一起，算是好的開始吧⋯⋯ 

下一秒，小星看到老闆的臉龐，硬生生的凍結在原地。 

正在幫男客人剪頭髮的是一位男生，此人剪著俐落的短髮，手臂臉上全都是刺青，眼神毫無波瀾，看不出來眼底的情緒，除此之外也沒有看到其他員工。 

他應該就是老闆了吧⋯⋯怎麼⋯⋯很有個性⋯⋯ 

要戰還是要逃？ 

小星內心糾結著，也許今天不是適合冒險的日子？ 

不冷不熱的老闆沒有發現小星的異樣，他認真地看著她的頭，專注的樣子讓小星有點不知如何打斷他，也不好意思說她改天再來。 

「剪頭髮就好了嗎？」 

「⋯⋯」小星點點頭：「還要洗頭」 

老闆繼續用他冷冷的聲音回答：「先坐一下，需要等20分鐘」 

小星依言坐在旁邊小沙發上休息，額頭開始冒汗。 

這是怎麼回事啊！我是不是誤闖賊窟了啊。 

她開始觀察起這間店。 

只有兩個剪髮座椅和兩個洗髮椅。整個店面是走暖色系的，這跟冷冷地老闆倒是搭不起來，休息區也是舒適的棉布沙發椅與一排的書櫃，店內撥放的是莫札特的樂曲。 

⋯⋯ 

沒有一個風格是跟滿手滿臉刺青的老闆搭得起來的如果沒有招牌根本搞不清楚這是什麼店吧。 

來這裡的人都是熟客嗎？不知道是因什麼原因看上這家店的？ 

小星相當好奇。 

這時老闆正好幫男客人完成一個帥氣的髮型，老闆拿起鏡子給客人看看後腦杓。 

這位男客人穿著樸實的T桖與夾腳拖看起來清秀清秀的，像個乖乖牌學生，不過老闆幫他染了顯眼的紅色頭髮。 

老闆滿意的點點頭。 

男客人也滿意地笑著：「老闆，每次來你這邊都覺得復活了呢，都把我弄得這麼帥，早上又要被自己帥醒了啦」 

對於男客人嬉鬧的話語，老闆只是面無表情地說：「只要不要再亂搞就好了」 

男客人摸摸頭，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啦，是我喝太醉了，不知道會發生那種事嘛」 

老闆點點頭：「少喝點吧」 

小星在一旁偷聽，心想這個老闆也許其實是個暖男喔。 

叮叮~ 

此時有位女客人進來了，對方大約是中年，但是仍然會化妝趕流行的類型。 

女客人大大方方地走進店裡，一看就知道是八面玲瓏的大姊類型。 

她開門見山地說：「我有預約10點」 

 老闆看了一眼顯示1點的時鐘，然後看她一眼，面無表情的說：「小學沒有教過怎麼看時鐘？」 

哇！ 這老闆怎麼回事，突然講話變得很嗆 ！ 

小星瞪大眼睛。 

是因為生意太好嗎 ？所以會挑客人 ？ 

會不會⋯⋯老闆果然真的是混黑的！

✎老闆很專業

小星開始感到有點危機意識了，果然這家店很不妙 

女客人似乎也嚇到了，原本熟練的笑容就那樣將僵在臉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最終還是垮了下來：「就⋯⋯停車位很難找啊」女客人一臉委屈的解釋，意圖撒嬌。 

「沒帶腦袋出門嗎？」 

沒想到老闆根本沒有要接受的意思，砲火還是繼續攻擊。 

這老闆到底想不想做生意呀⋯⋯ 

小星看得目瞪口呆，開始替老闆擔心起來，會不會引發糾紛啊。 

這時男客人低笑了一聲：「老闆，你還是老樣子嚇客人啊，那我就不打擾啦」說罷，便朝著門口走出去，經過小星的時候還對她輕輕的眨了眨眼睛。 

⋯⋯這是要我自求多福的意思嗎？ 

女客人不知道是自知理虧還是真的很想剪，聽了老闆的話也只好默默的坐下來：「今天要燙捲，我女兒學校要舉辦家長會，我當然要燙個美⋯⋯」 

「有沒有鳥在你頭上築巢過啊？」老闆平平的聲音不溫不火，聽起來倒像是很認真在發問的天真學生。 

「唉呦，老闆你真是愛開玩笑」女客人打哈哈的想要把尷尬帶過。 

「先坐」 

女客人坐在鏡子前的椅子上，一看到鏡中的自己不免又開始左看右看仔細的觀察起自己來了，看看自己的臉夠不夠正、衣服夠不夠美。 

「老闆～最近生意如何啊？ 我一直想要找時間來這裡剪，就是排不出時間」女客人從鏡中看向老闆撒嬌道，希望可以改變遲到的印象。 

感覺他們認識很久了，應該只是鬧鬧而已吧？ 

不然怎麼想都有點超過，說不定平常他們都玩這麼重口味。 

沒想到老闆根本不領情：「其實你可以就不用來啊」 

女客人不滿的嘟起嘴巴：「老闆～講話很討厭耶」 

「討厭可以不要聽啊」 

 喔！老闆火氣很大喔⋯⋯是不是黑名單客人啊？ 

 因為老闆背對著，所以小星也看不到表情，更分辨不出聲音裡的情緒，只能靠猜測。 

小星拿起雜誌翻閱著，就在旁邊聽著他們對話，滿臉不可思議，覺得怎麼會有這麼性格的老闆。 

就像是牛肉麵百年老店要求客人一定要肉湯麵一口一起吃不可以分開吃一樣，非常有個人風格。 

「老闆～你幾歲啊」女客人不知道是哪來的勇氣，繼續奮發圖強，而且越挫越勇。 

問這種私人問題，老闆當然不可能從壞臉色變好臉色，只會從壞臉色變成更壞的臉色。 

老闆一邊清理著剪髮用具頭也沒回的說：「比你年輕」 

女客人的臉又垮了下來，從一進門到現在，她的心情大概已經坐雲霄飛車好幾趟了。 

這時老闆已經準備好了，戴上手套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女客人的髮型嘆了一口氣：「這像狗啃的髮型是去那裡剪的啊？啊～怎麼弄成這樣」最神奇的是此話搭上老闆毫無起伏的口氣，真不知道要讓人做任何感想，感覺就是發自內心中肯的話語。 

小星已經是摀著臉不敢看了，只怕女客人已經是遍體麟傷、體無完膚了吧。 

女客人當然是已經氣到頭頂冒煙，只差沒有火山爆發。但說也奇怪，都已經被講成那樣了，女客人竟然還文風不動的坐在椅子上，堅持要老闆替她剪個美美的髮型。 

難道這老闆真是神手？ 

否則就是這位女客人是被虐狂。 

老闆歪著頭評估了一下頭髮，搖搖頭：「這有十天沒洗頭了吧，我剪不下去」 

噗！小星一口茶都吐了出來，連忙趕緊擦一擦。 

✎這是老闆的眉角

是太油⋯⋯所以⋯⋯ 

這老闆怨氣似乎很重喔，應該輪到我的時候不會這麼毒舌吧？ 

話說老闆竟然一眼就可以判斷出幾天沒洗頭，專業啊。 

小星有點抖抖的瞪大眼睛，思考著要跑還是要繼續留著。 

現在跑還來得及吧？ 

女客人的臉都垮了，但不知道什麼毅力竟然還是乖乖的移動到洗髮椅。 

就在客人躺好的時候老闆遞給她一張化妝棉：「先把妝卸掉，太濃了」 

哇！ 竟然連臉妝都遭到攻擊呀⋯⋯ 

妝太濃會影響洗頭乾淨與否就對了？ 

「不要！ 我畫很久耶」這是女客人走進店裡以來第一次對老闆提出抗議。 

「畫那麼濃當然久」 

 女客人很不滿：「我又不是來美容的，我是來剪髮的耶」女客人講出關鍵句。 

「我對顧客的準則是應該要連臉也一併列入造型」老闆也沒有不耐煩，就只是站著等她卸完妝，似乎是不卸妝就堅持不開始洗頭。 

究竟是誰會先讓步呢？ 

小星從頭到尾都沒有心情看雜誌，只是戰戰兢兢的偷瞄偷聽，因為這很可能就是她等一下的SOP。還因為聽得太入迷，手上的報紙快被捏皺成球狀了。 

會不會等一下女客人就哭了啊⋯⋯為什麼老闆要這樣嚴苛呢？  

小星不太懂老闆的堅持。 

 女客人又扁起嘴，因為她知道只要這樣撒嬌沒人贏得過她，至少目前為止的經歷是這樣：「人家不想在外面素顏啦～～又沒有帶化妝品怎麼畫」 

「相由心生，你素顏很醜嗎？」顯然老闆就是那個例外，完全不領情。 

真不知道老闆是不是不懂情緒也無法分辨別人情緒的那種人，怎麼老是投出這種直球啦。 

 這位女客人不僅沒有哭反倒生起氣來，嘟著嘴巴：「人家是美女耶，素不素顏都長得一樣啦，沒必要特別卸啦」 

為什麼不乾脆一點摔掉毛巾說我不洗了呢 ？不要硬撐啊～ 

「在我眼裡你不是美女啊，毛細孔大得像入味的豆干」 

老闆原來是個老實人！！  

老闆面無表情的說話方式真的莫名的讓人覺得中肯耶！那位女客人大概會奔門而出吧，都被講成這樣了她還想待下去啊！ 

果然，那位女客人眼淚開始撲簌簌地流下，抽抽答答的說：「你幹嘛這樣講話！」平常口齒伶俐的她已經氣到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腦袋一片空白。因為她萬萬沒想到老闆竟然會當著別人的面這麼損她。 

平常在別人面前總是光鮮亮麗的女客人——娜娜，再怎麼說也是一朵交際花，利用她的花言巧語，讓她在大家的心目中成為一個能言善道的美魔女。怎知到了小鮮肉老闆這裡就這麼不領情了呢！ 甚至還一直口出惡言！ 

雖然已經有耳聞了，但是⋯⋯也太過分了吧！ 

另一方面。  

女生在面前哭泣了，而且還是被自己弄哭的⋯⋯ 

可惜這情況對老闆而言還是無感的。 

「如果做不到的話就要換下一位客人了」 

女客人娜娜的眼淚還在眼眶打轉，不過眼淚不再留下來，反倒是生起氣來了：「我到底要怎麼做嘛！讓老闆看到漂漂亮亮的我不是很好嗎！」 

「抽象派的妝嗎？」 

✎老闆其實人很好？

在毫無波瀾的老闆面前娜娜的情緒都顯得太浮誇。 

「我又不是不付錢～～那麼漂亮的美女給你洗頭耶」 

「我想吐」老闆看起來是真的反胃的樣子。 

娜娜扁嘴。 

老闆決定不再糾結下去了，轉過身朝小星招招手：「請到這邊洗頭」 

小星正看戲看得入迷，連逃跑都忘記了，突然被邀請讓她來不及反應，嚇了一跳彈了起來：「好的」 

娜娜當然非常非常不滿，但是她又不願意退讓，所以只好眼睜睜的看著刺青老闆幫一位看起來比自己年輕的女孩洗頭。 

說點什麼吧⋯⋯快點說點什麼啊⋯⋯ 

娜娜一直期待毒蛇老闆可以說點什麼刺激一下這位看起來涉世未深的年輕女孩，好讓她知難而退！ 

老闆果然不負眾望，洗著洗著突然對著小星說：「你的髮質乾巴巴的⋯⋯」 

然後呢！然後呢！怎麼突然不說了呢！ 

娜娜心急的坐在椅子上賭氣。 

而小星靜靜的躺在椅子上看著頭上晃眼的暖色吊燈，內心非常不平靜。 

來了來了！終於要輪到我體驗毒舌剪髮SOP了嗎 ！來吧！我接受挑戰！ 

小星皺起的臉緊緊閉著雙眼並且握緊拳頭等待毒舌攻擊降臨⋯⋯ 

老闆充滿威嚴的臉龐正仔細端詳她的髮型。 

現在她像是被獅子盯上的獵物。 

老闆說話了:「你的頭髮整個型都走山了」 

「⋯⋯是！ 是！ 老闆所言即是，怎麼會走山成這樣呢！ 哎呀～」小星愣了一下，立馬順著老闆的毛摸，覺得這樣說不定有一定的防禦效果。 

 ⋯⋯老闆無言了。 

老闆現在什麼話都不想說了。 

但是倒是有人看不下去有話要說，那就是娜娜，坐在一旁的娜娜實在沒辦法忍受老闆在她面前為下一個客人服務，而把她晾在一邊！開玩笑，她可是人見人誇，在家長界與社區小有名氣的美魔女媽媽耶！ 

「好啦，老闆我卸妝就是了嘛」 

說罷便自己戴起口罩卸起妝來了，不得不說娜娜的妝真的是太濃了，卸完妝之後果真判若兩人，不過有一半被口罩遮住其實也無法看清大部分的面容。 

「老闆～我卸好了，可以幫我洗頭了吧！」 

老闆還是默默地在幫小星洗頭：「我不做半途而廢的事」 

老闆的手指在小星的頭頂穴道按壓，有時候大力得像是要將頭骨擠壓變形，有時候又小力得恰到好處，再透過溫溫的水真的非常紓壓，好像將長期累積的壓力一股腦地傾倒而出。 

最後，用那雙刺滿圖騰的雙手，將頭髮從後面包覆起來，透過毛巾可以感覺到老闆稍微厚實的手。 

「先稍等」 

 小星默默的自己移動到沙發上，老闆還為她沖了一壺花茶。 

 然後老闆看向娜娜便開始幫她洗頭，不知道為什麼娜娜就是很喜歡找老闆聊天。 

「老闆～～你洗頭的技術很好耶」 

「⋯⋯」 

這位女客人該不會是⋯⋯喜歡上老闆了吧，除此之外，只剩下這位客人是個沒說話就會發瘋的人。 

娜娜一開口就不得了了，一直劈哩啪啦說個不停，大部分都是她在自言自語，而老闆則是一點都不想回應她。 

「不好意思，你很想講，但我很不想聽」 

「跟顧客聊一下天也不行喔」 

「你讓我覺得智商只有五歲」 

娜娜又嘟起嘴巴，她很不解，為什麼她明明沒有特別說什麼惹老闆生氣，但是老闆就是不喜歡跟她說話呢？ 

「老闆我再跟你講一件事喔，我女兒很可愛喔，說現在班上同學流行戴帽子結果就要我買一頂給她啊，後來同學都一直稱讚⋯⋯巴拉巴拉」可惜娜娜是一位一分鐘沒有自誇就會渾身痛苦的人。 

而老闆其實已經自動關閉聽力的功能了。 

「你很吵」 

「哪有啊，我又沒有講很大聲，去別間髮廊他們也都會跟我聊天」 

「你真以為他們想跟你聊？」 

「那當然啦！我可是很有人緣的耶」 

「我不在乎，我不想跟你聊」老闆淡淡的語氣歪著頭說出口的時候像是在瞪人。 

 這老闆⋯⋯講話真的很容易得罪人耶！有股⋯⋯霸氣？ 

 這間店竟然還能存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蹟 ！ 

「什麼啦～」 

「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腦袋才能說出那樣的話」老闆的說話方式讓人覺得他真的只是一位單純的好奇寶寶。 

「我又沒有講什麼，你幹嘛那麼兇～」娜娜有點生氣了。 

「我只是不想聽」老闆稍微皺起眉頭，好像很受不了的感覺。 

「為什麼！老闆你是很內向的類型喔」 

 「我是不喜歡跟你這種類型說話的類型」老闆並不是討厭她，只是覺得頻率不合，既然不合就不要硬聊，這就是老闆的風格。 

連小星在旁邊聽都覺得，這位女客人也話太多了吧！再加上那撒嬌的聲音，真的會讓人受不了。 

但是一旦老闆回話，就是丟球給娜娜，好讓她繼續接話。 

「聽不懂啦！算了～老闆你看我今天穿這件上衣好不好看～」娜娜果然是一位自說自話的高手，馬上就很歡樂的轉移話題了。 

「像國中小太妹，半夜不回家，上課聊天比老師還要大聲，沒事還會灞凌同學為樂的那種」 

說時遲，那時快，老闆抓起一大把頭髮二話不說就剪下去！ 

✎搞錯重點

只見大把的頭髮就這樣在一秒鐘的時間與主人分離了，隨著地心引力緩緩的飄落至地面，靜靜地躺在地上，變成與女客人毫無瓜葛的塵埃。 

「哇！你怎麼剪那麼多！」原本還嘰哩瓜啦的自說自話的女客人瞬間嚇到花容失色。 

「為民除害」 

女客人霎時之間似乎一口氣喘不過來，按著胸口大口吸氣，瞪大眼睛調節呼吸⋯⋯最終她還是忍下來了。 

小星在旁邊也看得膽戰心驚。 

真的可以不用忍的那麼辛苦的，要是我可能就甩頭走人了吧⋯⋯不過頂著被剪一半的頭跑出街上也是需要另外一種勇氣就是了。 

這時候老闆心裡才開始察覺，這位女客人竟然從進來店裡到現在都文風不動，通常這類型的客人在進來十幾分鐘後就會憤怒的甩門走人了，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 

老闆開口：「之前的髮型不說別人還以為你是用炸彈炸出來的」 

娜娜嘟起嘴巴：「哪有那麼誇張！我又沒說要剪短髮」 

「你原本的髮型可以登上全球最不想剪的髮型第一名了，已經沒救了，除了剃光頭就是剪短髮了」老闆認真的搖搖頭。 

老闆接著快速的拿起剪刀在娜娜的頭上飛舞，順起髮絲俐落的剪去，刀起刀落，毫不猶豫。 

不只如此，老闆還將娜娜的眉毛也順道修飾一番，原本咄咄逼人的眉型變得溫和，再搭上那俐落的短髮，變了一個人似的⋯⋯只要她不開口的話。 

「可以了⋯⋯只可惜了那衣服，完全不搭，這樣剪下來越來越像在裝嫩」老闆再次搖搖頭。 

「⋯⋯這樣倒像是我在助紂為虐了」老闆邊說邊將修眉刀磨出刷刷刷的聲音。 

老闆快速的結完帳想要趕快送走這位客人為下一客人剪髮。 

娜娜感到非常的不滿，自己無論說什麼都沒辦法讓老闆自然地跟她聊天，這是為什麼呢！她不是第一次來，但是每次都這樣，如果要說這是老闆的風格那又不盡然，因為她曾看過老闆跟其他人坐在對面的咖啡廳聊天過。 

（小星：這不是重點吧，你的頭呢，就這樣被剪成短髮了喔） 

娜娜摸摸鼻子自討沒趣的離開了。 

終於輪到小星了，小星放下手機正襟危坐。 

「肩膀怎麼硬成水泥塊這樣？」老闆開始肩頸按摩。 

日積月累的疲憊感好像就這樣朝著老闆推壓的方向慢慢的順勢一掃而空。 

 「老闆⋯⋯」小星其實有很多疑問想問，但是看著老闆那沒有笑容的臉又不太敢問了，深怕不問還好，一問之下就被搧到門外去。 

「這家店的擺設風格是老闆設計的嗎？」先從小事情開始慢慢切入好了，目標是知道老闆是不是黑道！ 

 「對，不像嗎？」 

 「不像」 

✎老闆不健談

糟糕 ！不小心講出心裡話了。 

老闆的手頓了一下，看著小星⋯⋯ 

小星被老闆看得心裡發毛。 

老闆的眼睛仔細一看是很清澈的，不是讓人一眼看穿的乾淨，而是從老闆看出去的乾淨，倒映在老闆眼中的小星仿佛自己就身處在那一個乾淨溫柔的世界中。 

老闆垂下眼睛，繼續幫她剪瀏海：「你是第二個跟我這麼說的人」 

「⋯⋯不過我很喜歡這樣的風格」小星覺得有點尷尬「其實⋯⋯我有個問題想要問⋯⋯」 

老闆好奇了，會是什麼事？神神秘秘的。 

這時小星認真的移動一下坐姿，表情轉為嚴肅，但是又帶點期待，閃亮亮的眼睛看起來乾淨無暇像小孩般：「老闆你是不是黑道！」 

老闆愣了一下：「這件事你也是第二個跟我說的」 

「有人問過喔？」小星覺得不可思議。 

 該說沒想到有人跟我一樣無聊，還是沒想到只有一個人問 ？ 

「就是剛剛走出去那個男生」 

喔！ 

小星想起那個紅色頭髮的男孩。  

「我不是黑道」老闆平靜的回答，記得上次被問的時候，對方還笑笑的說「我就知道」。 

咦！！真的嗎！可是我的第六感跟我說Yes喔！好吧，既然老闆都說不是就不是吧，總不能要老闆在客人面前承認他就是黑道啊，太強人所難了。 

說不定！是因為某些原因不能透漏身分，或者打算金盆洗手的大哥！！ 

小星開始想像老闆拿著小刀俐落的車拚模樣⋯⋯ 

「老闆的夢想是開一間髮廊嗎？」小星聊得太忘我了，不知不覺就問出口。 

說不定這個老闆真有種讓人一直想跟他聊天的魔力！ 

「是」 

不過老闆是句點王就是了。 

這時的小星已經煥然一新了，老闆將她的頭髮剪至肩下，稍微燙捲，讓她看起來活潑又有精神。 

喔！簡直就像換個人似的！好厲害！ 

小星看著鏡中的自己眼睛閃閃發亮，覺得好像重新認識自己一樣，原來自己也可以這麼可愛啊。  

離開時她回頭看了一下裡頭，老闆正在整理桌面。 

這麼有個性的店，下次還要再來嗎？ 

《巷內的髮廊》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