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比較有印象的告別式,大概是娘家外婆和夫家奶奶的靈堂樣貌,那至少也都是十多年前的事,再遠一點,是三十多年前,當時九歲,在老家辦的,爸爸的告別式;無論是哪一場,時間久了,好像都能漸漸讓人忘記悲傷;也許傷痛,真的能被時間所治癒吧!
原來我也來到,朋友家中遇喪事,要親自訂花致意的時候,問了身邊朋友和同事,才對細節略知一二,事情一發生時,對不收奠儀的喪家,可以送上追思花籃致意,花藍因花材的不同而價格不同,最一般的是菊花,好一些的會加上桔梗、百合、蘭花.......等。其實我不在乎是用什麼花,只要溫馨素雅,迅速為我們送去心意,我們只是急切地想要告訴她,姐妹們在這裏,除此之外,其他的言語,當下都顯得蒼白無力。
現在的自己,非必要不太喜歡接電話,也不太花時間社交,回應群組的意願也是有限,能再和初出社會認識的好友(也是前同事、校友、老朋友)約在車站相見,再一同到告別式會場,是很難得的機會,短短的車程,一樣停不下來的嘰嘰喳喳(果然符合群組名稱),我還首先確認了,有老花眼症狀的不是只有我;可惜這次我們相聚的理由,是要送別好友群中,其中一名夥伴的母親;人生好像就是這樣,到這個年紀了,平時大家各自忙碌,見一次就少一次。
今天是陰天,不若前兩日大晴天那樣溫暖,同行三人是紮實的陌生訪客,剛到福園,雖然知道禮廳的號碼,卻像無頭蒼蠅般找不到正確方向,最後到佛堂問了一位大哥,才順利找到正確的路。福園是眾所皆知的宜蘭殯儀館,環境清悠,若能在幾個主要路口,標示指引立牌,相信我們這些問路人的吵雜聲,一定會變得更少的。
我們抵達禮廳時,可能是快選舉了,地方人士和候選團隊都在,場面顯得熱熱鬧鬧的,剛辦完家祭,看到學姐本人紅通通的眼眶,心情就繃不住的低迷,等公祭開始後,我們坐著,靜靜看著螢幕上過往照片,像是在播著人生跑馬燈,聽著家屬親友們此起彼落的啜泣聲,漸漸陷入沈思,人生幾十年也就這樣了,告別式時會有人朗誦著,生活在這個地球的年份、生平、和一生為何辛勞等云云,到這裏戴著口罩的我,已經開始用力調整呼吸,僅有數面之緣的親切阿姨離開地球了,至親好友從此再也見不到她的肉身,拈香時,我在心裏對她說:「跟著佛祖去吧,放心的去,一路好走」,希望她能安息。
社群動態裏有人開心出遊、有人傷心送別,但地球並不會為此停止轉動,這個時刻對家屬除了安慰和關心,我們還能多做些什麼?我想到更多的是,有一天我也會遇到,又或者我也會成為禮廳上的主角,我會怎麼面對?現在還可以多做些什麼?未來才能讓自己不至於遺憾後悔?人總會有離開地球的那一天,希望到時候流下的是欣慰送別,而非傷心悔恨的眼淚。
慢熟的中年人參加告別式,心有所感,也沒別的,就是認證『人生,除了死,無大事』。願還未完成地球任務的我們,都能更珍惜倒數中的時間,以「日日是好日」為目標,過好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