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上的豔陽普照,直似初夏的溫層,氣象預報將要變天,我等著雨的探訪,
不想聽塵囂雜沓。
鍵盤敲打在螢幕上,寫起引言:
---開蘭的先民們,曾從關山千里芒花飄浪莽野的草嶺古道,
九彎十八拐霧鎖煙籠的北宜公路,或蜿蜒壯麗浪潑濤湧的濱海公路,
蓽路藍縷胼手胝足的墾荒創業,如林投樹般的在沙土上深植迎面抗衡著鹹澀的海風,
如菅芒花般堅韌地不離不棄的守著寸土而根拓株展。
走過古老的蘭陽八景(北關海濤、龜山朝日、金面大觀、湯圍溫泉、武荖林泉、
寒溪櫻花、太平雲海、蘇澳蜃市),至今我們可以從穿山過水吟唱著輕快丟丟銅仔的北迴
鐵路線,或開山鑿洞天光乍現的雪山隧道進入山明水秀的蘭陽平原,共享十二鄉鎮市的
歡樂節慶(音浪頭城及搶孤、礁溪溫泉節、壯圍哈密瓜節、員山燈節、宜蘭市丟丟銅蘭城
國際音樂節、大同櫻花季、五結走尪、羅東藝穗節、三星蔥蒜節、冬山茶藝文化節、
蘇澳冷泉節、南澳山之饗宴),還有歷年來廣受好評的歡樂地球村似的國際童玩節、
世外桃花源般的綠色博覽會,由北至南一路走來丰采錦繡連綿,可賞心悅目,
可細酌品味,亦可低迴吟哦。
驟然間,風雲變色,狂風掃的天色深沉,傍晚的街路燈上在候時而亮,日照隱晦,
矇起詭譎之灰暗猶渲染些微光透射的印象派。
溫泉鄉穿過鐵道,沿著溝渠過橋入堤彎折進入小鎮狹街開蘭路,守候生意鼎盛炭烤攤。
這一陣狂風逼使老闆忙著安頓攤車左右架起的帆布,左支右絀手忙腳亂,
主顧也插手幫忙。
---不好意思,要多等一下。
這天氣的善變,陣風的無奈。
---你是本地人嗎?
一對夫婦車停紅磚道上探詢著。
應是外地來的,毫不生疏的拉下紅白相間相疊數張的塑膠椅。
--坐、坐啊!
---哥、姐歹勢啦,都要讓你們久等了,我被這一陣狂風舞甲眼淚都快要流下來。
跨坐機車上的青年、溫言軟語的壯年夫妻,全都含笑以對,
好像就是一家子在庭院烤肉賞月過節般的,都是自家人嘛!
我未曾等過如此之久,卻也心甘情願欣賞一攤人情,末了,那萍水相逢的夫婦倆,
竟也與我揮手互道再見,後會有期。
桃花源非夢境,一直都在,都在每個人的心。
阿母又不讓人換洗,頑強的抵抗,一身臭味,阿珍無奈的氣著。
---妳全身臭毛毛,乖一點好嗎?
叱喝著,心也痛也乏。
---健保卡呢?我腰痛痠背痛腳無力要去看醫生啦!
一口痰吐在廳堂,凝望牆上的父親,他仍瞇瞇笑著。
---給我錢,身上半現錢嘛無。
父親拼風拼湧,還有您擔蔥賣菜做小工賣漁織網建置諸多的財產,
從竹居到四間的平房瓦厝到透天的樓仔厝,還有一群兒女子孫,
血脈開散出一如千江有水千江月。精明幹練焉知成為您頑強不服抗拒衰老的後勤部隊,
一一如潮水般掩殺過來,令人時不時措手不及防備疏導(其實也黔驢技窮無暇兼顧矣!),
您仍自視為常人,舞台上的導演,執一家牛耳,一國之君。
見識到這老殘病頹的不忍卒睹,也延展為惶惑不安;上則日星,下則河嶽,
誰也無法預知明天於個人是何光景?
乳血而來,承膝相伴。
唐突不安糾纏,睡個覺也不安穩,我怎麼成了沙洞中的沙馬仔(蟹),
雖敢衝撞卻也怕死(名聲),像個小癟三、街頭無賴混混痞子。
春日和煦,早晨的陽光像剛甦醒過來的少女,可還是有睡眼惺忪含霜帶冷的起床氣。
我想念一餐薄粥,卻無心炊煮。
一杯咖啡一個三明治,攤開早報,算是一日伊始。
朝野對抗數十年,戲碼推陳出新,反正不管誰當家,在野的老子就是為反對而反對,
絕不讓你好過,非搞的你寢食不安無一寧日不可,鋪排下次選戰的本錢,
屆時絕地大反攻,民粹易於操弄,成本低收益大,是非功過擺一邊。
有朝掌權為要,短視近利都是為政者與民眾之焦點,挖東牆補西牆左支右絀,
加以意識形態作祟,大中國與本土或統或獨爭論不休,膚淺荒誕,地球就只一粒(因太小
故稱之為粒),那些天縱英明的領袖還是寡頭、吸血鬼、屠夫..全都是窩藏在一個球體內的
黃金鼠,爬著重複的滾輪,耗用人身難得的一生,甚至一個國家社會。
小桃花開了,雖比昔年晚了近一季。枝葉綴滿含苞或已開之花瓣,
小巧玲瓏小家碧玉般的紛紛探頭綻顏,春色一直在人間,人間一直有繽紛。
昨夜風急,落瓣雪白於地於泥於枝葉,躺臥各有神韻,落處歸處一向自然,
而報紙上的事,我一向有個習慣:過目,即忘。
一例一休年金司法改革,紛擾不休,炒的沸沸揚揚,島國無時無刻不在私慾爭逐,
充滿鬥志與生機,在三十三天外諸星球是否如此喧騰呢?
金錢公義,活人才有用處,偏偏在聲嘶力竭搖旗吶喊的所有人卻都會死;
死了也用不著了,下一代希望能長進些有骨氣些。
不就一個地球一個剎那一世,爭個什麼領土宗教族群經濟?全都以私欲為界,
圈地自囚,若真有天神耶穌阿拉釋迦,眼下球體內這些青面獠牙披著人皮偽道者的子子
孫孫,恐也會再來個末世,像恐龍的滅絕。
人類那堪為萬物之靈,實為萬物之邪魔,難怪成賢成仙為佛的屈指可數,
也不見其下凡普渡。
酒精是俠客的隱毒,引火自焚的油資,酉邊有鬼,勘得一醜。
過午時分,大哥有心,帶了水泥,塗抹墓前墓候牆根的磁磚脫落及侵蝕處。
右時曾跟著父親東尋西找,要把一個個祖先祭拜總大費工夫,彼時猶如亂喪崗,
二三十年前斥資將先人們兜攏一處為今之墓園,也算是闔家團圓。
不管日據或清朝或溯及中原,我還是願乘風而去,隨雲蒸霞蔚而去。
清明時節我拜祖先拜天地也拜眾生。
20170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