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雨間起,風從黃昏開始流竄。
從午后的等待,負笈南方歸鄉的妳,秋節前夕,天兔(颱風名)鬧玉兔,團圓時日,風雨中的接送益顯溫情。
氣象統計近七年的中秋節,有四個颱風應景,
卻也無礙於人圓月圓,而會者定離,
時空遞變,離愁已成古典又陌生疏遠的緬懷。
在十字路口的咖啡店老地方相候,才只是半個月的過去,
盈滿重逢的喜悅,迎風沐雨,我們回家吧!
1020918
陽光還是大方的不理颱風的步步逼近,灑滿一晨的金黃。
鄰舍牆院外,散落朵朵淡黃絲瓜花,腐爛臥地,
仰望耀於藤上向陽綻放的同伴,彼此一樣一心的想結成好果,
果熟藤枯,一切圓融。早夭於地的與結成果的,也許有不同的因,
但卻都讓生命有個妙有的詮釋。
何必只看重結果呢?沒有結果也是另一種結果,歷經的過程,
才是點滴而實的入髓浸心。
人生有什麼結果呢?
君不見,
生時眾歡焉知來路苦?老時神體俱頹不由主;
病磨哀切身為業,死前方知萬般無。
求愛情,求功名,求家庭,結果落在何處?不禁已知恨晚!
每個生命自有歸處,就如同提早落土的絲瓜花,
何必一定要結成果才算有結局有歸處呢!?
絲瓜的清甘潤口,不在一花一果之因吧!
獨步陰霾的中秋夜,天空雲層迭替,月無影卻已自圓滿。
1020919
每當理枝,總受其刺所傷;尤其是九重葛,當殷紅鮮血汨出,雖如針刺,
卻直鑽於心的痛,痛的連呼吸都悶了,似不甘這般提早夭折的給你一記回馬槍。
一樹雜立,披頭散髮不修邊幅般的任性,看它如何面對強颱?
只剪了幾枝,便覺無從下手了;高高在上的睥睨,枝枝節節囂張展刺,豈何奈於它?
陪俞去配副新眼鏡。
光鮮亮潔的店面,從鏡中端視一身破舊,髮蒼零亂,像個糟老頭般,
不禁莞爾也不禁有點自慚形穢;笑的是仍執色相,掛意的是身邊尚有個女兒。
人穿衣,衣飾人,裝飾在外,一眼可判,何需勞神費思量?
然誰識得汝胸江海汝心思涵?
也罷!讓別人順眼,不也是隨喜。
一會兒陽光一會兒雨,古鎮外來遊客不少,穿梭車陣人潮,車停燒烤店前,
候著女兒愛吃的料理。
九月的政爭尚熾,報上仍舊多少不平事,風雨虎視眈眈,一街男女老少,
太平盛世的浮游,日子總是要過的,何必讓歲月添餘愁!?
恰似大坑河污濁裡的吳郭魚,當註生之地無可揀擇時,便無境之良惡,
只消好生的過活,認得無常之道,何來天有不測之風雲?
南堤孤索,左右橫亙雲帶鹽霧;濤起沙滾,波波衝岸,偶有兇猛,
激射一樹雪白紛飛似花片落。
落!何處?潮來潮退,無影無痕無可尋覓。
我何故來訪?點根菸,吹向龜山島,乍見島在海中游。
菸滅人走,回家煮飯。
1020920
二舅走了,這個憨直的討海人,癱瘓病床兩年,禁不起第三次的腦中風,
走的急剎,得年八十一歲。
母親一整日的哀傷她這個弟弟,又頭暈的厲害。
八十年有多少鉅細靡遺手足記憶的累積?屘舅阿嬸阿姨姨丈們,也都頹頹衰矣,
那個不都有大病小病纏身?海畔的子民啊!湧如浪花,在艱困的年代,
朵朵燦爛丰采過,卻也將如沫淡去隱去。
大坑罟時陰時雨,村落裡也有歡唱的婚宴,喪事喜事看似一樣事。
堤岸上,目視著濤滔濁浪,南北橫亙排次前衝,將深底沉睡的沙翻起滾盪,
浪浪如猙獰張口吐信的黑斑巨蟒,正激奮的追捕獵物。
天威難測,生不可知,死亦茫茫;告訴母親,從古早的祖先一代傳一代,生的自生,
死的自去,最是平常不過,沒有生哪會死?不會死哪來的生呢?
突發想著,死應該像節慶般的歡唱追思紀念才是好事呀!
一生歷經承載太多的壓力責任痛苦了,逝世之後不該慶祝的嗎?
人間多一點歡樂不好嗎?
二舅去吧!我佛慈悲,您隨祂引領吧!
我們曾都是海上男兒呀!
一整天街上來來回回四五趟,俞的早餐眼鏡,母親的咖啡,機車又漏油了,
整理花草舊書新覽,秋涼宜煮鍋好湯。
中秋四天連假已近尾聲,所有的開始都有結束,相會必有分離,
再好吃的菜也會有飽足時,曲終人散。
如果有開始沒有結束,有聚無離,曲不終人不散,深究一思,
哎呀!那該怎麼辦呢?讓人心驚的啊!
10209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