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見見
「喂～」徐熹暖猶豫了一秒，看下整間寵你今天晚上也沒幾隻小貓，應該不打擾其他客人用餐，就把電話接起來了。
「阿暖，欸？妳怎麼看起來人還在外面啊！」
「嗯吶，我今天在外面吃飯。」
「哦，那還是等等妳到家再播給我，我等妳啊。」
「先給妳見個人。」徐熹暖笑笑的用眼睛給宋絢傳遞訊號。
「行，沒毛病，那是得先見見。」宋絢秒懂。
「那妳等會兒，我把手機給他。」
徐熹暖把手機遞給黎瀚平，「我閨蜜，青島人，宋絢。打個招呼吧！」
黎瀚平接過手機，修長的手指從額頭往後將頭髮捋了捋，把手舉起揮了下，神色自若對著鏡頭裡的宋絢大大方方的說：「妳好，我是黎瀚平。」
鏡頭那頭的宋絢挑眉一笑，語氣帶點打趣：「嗯，聲音跟長相還算撐的起阿暖。」
黎瀚平笑了下依舊從容，「謝謝誇獎。」
「誇不誇的還早。」宋絢聳肩。
「好，之後有機會的話，等妳審核。」黎瀚平語氣平穩，淺笑著保持風度和禮貌。
黎瀚平把手機遞回去給徐熹暖，宋絢對熹暖說：「好啦不打擾你們，回頭等妳播給我。」
「嗯吶，等我。」
螢幕一暗，整間店又只剩背景音樂和幾聲低語。
黎瀚平轉頭看她，語氣輕描淡寫卻藏著意思：「妳閨蜜挺會給人下馬威的，妳故意讓她來治我？」
徐熹暖沒正面回話，只是笑了笑，「她和我感情非常好，你今天讓我見了舅舅，我也找個人讓你見見，不是很公平嗎。」
就這兩句話的時間，熹暖的手機螢幕就亮了。是微信。
「他怎麼跟妳描述的不大一樣啊？感覺可老練了才不是什麼小奶狗。」
徐熹暖一邊喝茶一邊笑，手指快速回覆。
「妳說哪裡不一樣？」
「有種我啥都懂但我不說的眼神，妳懂吧？感覺青島的啤酒都沒他心眼多。」
「妳這形容，我得怕了。」
「我認真。妳可得多長點心。」
「妳替我多長點，我就沒心眼。」
「行吧也許這樣搭配也正好，他要是真喜歡妳會替妳多長點，輪不上我。」
「瞧妳這話說的。」
她發完訊息，把手機放回桌上，剛好對上黎瀚平的目光。
「妳在笑什麼？」他挑眉。
「我閨蜜說你心眼多，叫我小心點。」
黎瀚平抿嘴一笑，眼神深了點，語氣卻輕鬆：「那妳會聽她的話嗎？」
徐熹暖沒回答，只是端起茶杯，嘴角的弧度沒藏住：「看你表現。」
「可以。」黎瀚平也不閃躲，似是做足準備的回應。
「我今年十一月，應該會過去見她一趟。」熹暖才想起她和宋絢約好了今年回一趟。
「缺旅伴嗎？」黎瀚平低頭攪動著紅茶裡的冰塊，看似漫不經心，語氣隨意。
「不缺啊，我對那裡那麼熟，而且一定一落地她就會來接我了！」徐熹暖有時候是真的缺心眼。
瀚平隻手撐著下顎，要笑不笑的看向徐熹暖，另一隻手的食指輕敲了兩下自己的太陽穴，「妳要不要再想一下。」
熹暖偏著頭回看他一眼，忽然有些出神。
怎麼以前總覺得他像小狗狗，現在倒有點像大狼狗了。
「你想一起去？」她試探著問。
「妳說呢？妳希望我一起去嗎？」
「不是不可以啊，只是……我怕你會覺得無聊，我這次真的只是回去陪宋絢的。」
她說得小心，語氣裡藏著些微的不安。其實，她心裡清楚，真正怕的不是他無聊，而是自己搞砸。
這些年，她越來越知道自己擅長一個人生活，也習慣了獨自承擔。兩個人的生活，她總是不小心搞砸。不是不需要別人，而是已經習慣把一切都攬在自己身上。久了，也就不會開口、不會麻煩、不會依賴。
她記得，有人曾受傷地對她說：「妳根本就不需要我，這樣還怎麼繼續走下去？」
那句話她聽過兩次。一次，是她哭著對前夫說的，一次，是別人黯然傷神的對她說的。
她的獨立不是天生，而是被人練出來的。練著練著，就連眼神都學會了不動聲色。從前那個會發光、會黏人、會說出甜膩話語的小女孩早就不見了。
因為她後來懂了，太熱烈的情感是種負擔，沒有人能真正接住那些洶湧的期待。失望、愛、痛苦，終究都得自己買單。
他們沒有再多說什麼。沉默裡沒有尷尬，只有一種還在發酵的默契。
晚餐結束後，瀚平把熹暖送到家門口，他依然對她說：「我到家跟妳說。」輕輕的揉了揉她的頭，淡淡的情愫潛流，沒那麼炙熱卻不冷漠。
她上樓在陽台望著他的車尾燈消失在巷口的轉角，才進家門。一進門，卸下高跟鞋、放下包包，換了件寬鬆T恤，她癱坐在沙發上，手機震了一下。
【宋絢：語音訊息 0:48】
她點開。
「阿暖，我跟妳講，今天視頻的時候，我就知道不單純。」
熹暖抿唇。
「妳以前看誰會那樣？那種眼神簡直了，發光了都。」
語氣像是在開玩笑，但裡面藏著太多了解。
「但我還是想提醒妳一句，他如果真要走進妳的生活，妳就得學著開門。不是半掩著，等人撞進來；也不是虛掩著，等風來關。」
熹暖聽完，把手機擱在沙發上，仰頭望著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氣。
她心裡其實知道宋絢說得對。她也不是沒想過要開門，只是……那扇門後面堆了太多東西，有些是舊傷，有些是習慣，還有些，是她自己也還在摸索的自己。
她常常會想，這個世界上存在的，是能毫無保留接住彼此的兩個人，還是兩個人的真相就如她的過往一樣，總得有人要犧牲要成全，最終迎來的是委屈、不甘和不願，黯然收場。
她拿起手機，看著和黎瀚平的對話框，猶豫著要不要傳個訊息過去。
指尖在螢幕上停了又停，最後還是只輸入了一句：
「你如果願意去，我們就一起訂機票跟飯店吧。青島是旅遊城市，你應該不會無聊的。」
按下傳送鍵的那一刻，她心裡一緊，像是不小心把什麼主動權交了出去。
但某個角落，也悄悄鬆了口氣。
總得去找尋答案，不能永遠只是懷疑吧？
試過了，起碼不會後悔。就算結果還是跌了一跤，也比什麼都沒做的遺憾強。
徐熹暖雖然有些倔，有些彆扭，但她一直都是個勇敢的人。
那種即使摔得頭破血流，也能自己爬起來、默默幫自己擦藥的女孩——只要心不後悔，她就不怕疼。
手機在沙發上震了一下，徐熹暖的手機幾乎只開震動不開鈴聲。螢幕亮了顯示是他。
［我只是想跟妳一起出去玩，看看妳的好朋友，沒有要給妳壓力的意思。］
簡單的一句話，沒有強勢介入，沒有情緒勒索，只有他的坦承直率讓人悸動。
她盯著那句話看了很久，忽然眼眶有點熱。
他用剛好的步伐靠近她，不多不少，不快不慢，恰好停在她願意回望的位置。
原來，有些人是真的不會逼你做選擇，而是會陪你一起走進答案。
她側躺在沙發上，手機滑回手心，打開螢幕再看了一眼他的訊息。
她敲了幾個字，又刪掉，再打，又停住。
最後她還是回了。
「我知道。也不是你讓我有壓力，是我自己給自己壓力。」
「其實妳，這樣剛剛好。」
［真的是我在你這裡怎麼樣都好欸。」熹暖心想。
他在一步一步地靠近，像在建一座橋，從他的世界，慢慢通向她的生活。
她抬頭看了一眼天花板，屋內只有牆上的時鐘滴答作響。
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不是戀愛的心動，是心裡有個位置，開始變得柔軟、願意被人靠近。
她回覆：
「你這樣太犯規了…」
幾秒後，他回了。
「犯什麼規？我有報名比賽嗎？」
後面還貼了一個無辜的貼圖。
熹暖忍不住笑了出來，這人怎麼一張嘴就能把她剛剛好不容易堆起來的理智給拆了。
她回：
「你剛剛那種語氣，就是那種會讓人不小心認真對待的語氣。」
他秒回：
「我就是認真的。」
熹暖愣了好一會兒，看著他秒回的訊息。
她不是沒遇過甜言蜜語的人，但總覺得黎瀚平不太一樣。他講這些話，不是為了討好，不是技巧，是他真的這麼想——而這才是最危險的部分。
她突然有點語塞，打了好幾行字，又一一刪掉，最後只傳了一句：
「我很難搞，別對我太好，一旦太好，我可能會……捨不得。」
她沒敢去看送出後的那幾秒鐘，乾脆把手機放在桌上，起身去倒了杯水，心跳卻沒停過。
回來時，螢幕已經亮起。
黎瀚平的回覆安安靜靜地躺在那：
「那就不要捨得。」
她盯著那幾個字，那一刻，像是有一道光輕輕灑進潮濕的內心——不是刺眼的那種陽光，而是冬天裡那種剛好不冷不熱的微光，暖得剛剛好。
她沒再回覆，抱著手機躺在沙發上，闔上眼睛，嘴角還是忍不住上揚。
她喜歡黎瀚平帶點霸道的氣質——不是那種令人窒息的控制，而是一種剛剛好的掌控感。讓人不覺得有壓力，卻又清楚接收到他在感情裡的強勢與堅定。
不是「沒有妳，我不能活。」
而是「有了妳，我會活得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