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秦操來到祭壇,高聳長階梯的祭壇似乎是每一個世界與神祇的共同標準。
祭壇的位置跟秦操一開始想像的不太一樣,本來他以為這麼高大上的東西,再怎麼樣都得放在最高,最崇光的地方,比如山頂。
但秦操想錯了,白榕山的祭壇就在住民市場旁邊,這也是白榕山最早開發的地區,空間裡帶著吵帶著亂,但卻是充滿住民生活與紅塵萬色的地方。
就店小二的指點,秦操先來到市場,祭祀白榕神首先需要香花,其外表跟荷花很像,水生長莖苞花,花朵葉面有紅粉紫等色雜。
一進市場就聞到濃郁的香花花香,原本淡雅的清香受不住滿滿的花農攤位,味道硬是凝結不散。
秦操問了價格,一朵花只要一個靈碎,一個人最多也就能帶著兩三朵,所以這個價格還可以,甚至如果要省錢,也是可以自行去最近的河流池塘去採摘,但小心別摘到商家種植的農場。
買完花了,接下來可以去買酥油蠟燭,黃顏色短而粗的蠟燭並不是必要,它叫做指路燈,在習俗上有了指路燈神明會更快地完成信徒的願望,所以秦操也買了,不貴也是一個靈碎。
買好花,蠟燭,其實可以去祭壇了,但還是有人還會自備三牲跟水果,這不是湘女島族人的慣例,但宗教撫慰人心,你覺得哪裡舒服就往哪裡去。
秦操就沒再亂買,段芷不在,買來的東西沒人吃。
想起段芷,秦操不禁微笑,那個吃貨就像廚餘機,只要有東西吃就好,沒甚麼好壞美食的辨別能力,但這也對,段家人精通煉體術,身體打磨後的靈食補充更是多多益善。
走出市場,看著旁邊高聳的祭壇,寬大的石階梯上兩側放著無數香花,據店小二說,祭壇有三段,分成天地人三階,只要是人們的願望就要放在人階處,所以祭壇最下方的位置香花放置最密集。
秦操看著信徒,除了香花會隨身攜帶外,其餘的都放在地面的供桌上,有些信徒口中念著方言,手持香花躬身禮拜著白榕神,說完後便將香花恭敬地放在石階旁。
秦操照本宣科,其中念著:「恭請白榕神顯靈,庇佑我秦家娘子生產順利,子孫健康」,說完恭敬地鞠了三次躬。
秦操不是有神論者,但也是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的說法,這跟宗教無關,與因果論,祭拜論無關,就是一個這是我做我就該負責的態度。
放下香花,大部分的人都轉身走下石階,但秦操帶著香花向上走,雖然有不少人轉頭看了秦操,但沒有人說甚麼。
第二階上也有一張供桌,但放置在上的祭品數量則遠遠遠遠地少於第三階。
秦操先看看身邊極少數人的操作行為,嗯,跟第三階一樣。
如果這是地階?秦操躬身,念道:「敬請白榕神保佑湘女島風調雨順,人民出入平安」,說完三躬後將香花放在石階旁。
再往上走,這時有人呼叫秦操不要上去,用的是方言,秦操聽不懂,但秦操還是禮貌地點點頭拱拱手。
這時不少靈識探查與鎖定住秦操的身體,秦操自顧自地往上走,二階上還有不少人指指點點。
來到第一階,這時第一階上只剩下一個範圍不大就像路旁土地公廟大小的寺廟與供桌,但供桌上空無一物。
秦操看著空桌,怎麼也不好意思,就拿出一小盤太陽花瓜子與三杯靈酒放上去。
來到寺廟前,寺廟裡空無一物,感覺沒有神像,牌位一類的東西,但秦操依舊拿起香花躬身道:「三請白榕神保佑我朋友白蓉安全並化險為夷,心想事成」,同樣三拜後要將香花放在石階旁,但就要放下去的瞬間,秦操停止了,反而將香花放在供桌上。
秦操轉身往祭壇下看去,那種俯視天地的感覺,有種大丈夫亦若是的豪情感,秦操正覺得是不是被騙了,是不是還有其他祭壇要去看看。
這時寺廟裡突然有股氣息出現,秦操轉身,白蓉竟然從寺廟裡走出來。
這時白蓉的身體枯瘦,氣息衰弱,整個人就像幾個禮拜沒吃東西似的,但眼眸裏閃動著無際光芒,似是有某種神性甦醒。
白蓉虛弱地從寺廟走出來,秦操趕緊將其攙扶,讓白蓉坐在石階上,秦操回頭看,這寺廟難道也是空間寶物?
白蓉笑看著秦操,道:「你的願望我們都要聽見,謝謝你」,微笑地看著秦操。
秦操嚇一跳,你說的是真的?真的有聽見?秦操當然知道有可能,白蓉沒必要騙自己,他們能聽見祭拜者內心的話語,這是多麼刺激的事情。
白蓉似乎身體很虛弱,秦操拿出補氣丹,白蓉搖搖頭並沒有服下,道:「祭祀時不能進食」,秦操道:「聽說白虎山會來,難道你們不準備?」。
白蓉笑道:「不用了,白榕神已經甦醒」。
白蓉拉開秦操的手,在他手掌上放下一片榕葉,道:「你先去客棧休息,如果榕葉警示你再來此地,對了,那一截枝幹呢?」。
說完秦操將白榕神的枝幹交還給白蓉,白蓉將枝幹拿在手上,拍拍秦操肩膀,道:「我先進去了,等我噢」。
說完秦操看著白蓉的身影消失在寺廟裡。
秦操看望了一會兒,一回頭,身後站滿白榕城寨的衛士。
秦操望著站在衛士前,一身從頭到腳覆蓋著金銅色的盔甲,手倒執著厚寬長劍,一身築基期大圓滿的境界的湘女族修士。
秦操主動躬身道:「連雲宗修士秦操,參見前輩」。
修士將頭盔取下,一時長髮飄逸,女修士面如美玉,眼眸似水,肌膚勝雪,有沉魚落雁之美色與高貴尊榮之氣象。
秦操看傻了,突然道:「你是白蓉的姐姐」。
女修士點點頭,道:「遠來的修士,我叫白渝,是白榕城衛士隊長,也是白蓉的親姐姐」。
雖然秦操早就料到,但強悍的外表下竟然有如此美麗的面容,秦操不禁啞然失笑。
秦操跟著衛士走下祭壇並一路 “被護送” 回客棧,一路上行人不斷耳語,白渝坐在高頭大馬的紅駒上,一身彪悍的裝甲讓人不得不心生畏懼。
送到客棧門口,白渝道:「遠來的修士,你的善意,我尊貴的白榕神已經知曉,就請你在白榕城寨休息,歡愉地享受著白榕山的熱情」,說完便領著衛士離開。
秦操聽見白渝說著白榕山的熱情時,不由得幻想翩翩,但立即打斷春夢,左右看看,瞧著有沒有人在偷窺自己的慾望。
雖然被衛士盯上,秦操在白榕山城寨也不願閒著,這麼浩大的城池,大概只有河南郡可以比擬,安土城相對小一點。
秦操在凡人的市場閒逛,品嚐著老者推薦的美食,甚麼蟲蟲餐,毛豆腐都是小事,秦操跟著鄉民比試著家鄉菜101道大胃王競賽,雖在最後時尿遁失去冠軍資格,但享受人生才是秦操所望。
秦操去天空步道繞視白榕山城,三百丈高樓笨豬跳,雖然修士早就無懼高度,但偶而刺激一下,有益身心。
秦操可以感受到身後有人不斷跟著自己,當然不是白渝這種頂規美女,但以秦操的經驗,越美戰力越強,沒有例外。
玩了幾天,秦操終於來到坊市,一入坊市,就感受到白渝的氣息。
白渝高挑的身材,纖細且苗條的身段,穿著黑衣金邊的錦袍,濃密長髮,長而白皙的脖頸,秦操直覺道:「這不是女神誰是女神?」。
走近秦操,秦操身材中等,但還是比一般女子高大,但在白渝身旁竟然有種微弱奶油書生的即視感。
秦操躬身道:「秦操參見前輩」。
白渝伸出春蔥般的玉指,道:「你與白蓉交遊,便是我的朋友,叫我渝姐即可」。
秦操忍不住伸出手拉住白渝手掌,並低身在她的手背上輕輕一吻。
白渝不知道秦操在做甚麼但沒有阻止。
秦操退了兩步,抬頭看著白渝,道:「這是我家鄉對於最尊貴女子的紳士行禮,行為冒昧還請見諒」。
白渝聞言掩口而笑,搖頭道:「遠來的修士,你的行為我很喜歡,對於我的美貌你應該欣喜,對於我的友誼你應該接納,這才是我們湘女族的本色」。
秦操點點頭,他不能再再再再同意了。
跟著白渝,彼此接近到能聞到她身上的體香。
白渝道: 「遠來的修士,白蓉跟我說過你,你將得到我的友誼,只要你要的,天上的蒼鷹,地上的花果,我都會在尊貴的白榕神面前與你結緣」。
秦操不知道她念著一段有點八股的文言文做甚麼,但感覺就像貴族講話的語氣就要跟平民不同。
秦操點點頭,用右手在左胸前一敲,道:「我最尊貴的女神,你將得到我的友誼,只要妳願意,我將侍奉你直到我離開湘女島」。
要講文言文,秦操也會屁兩句。
白渝淡淡一笑,果真花容月貌不可方物。
兩人比肩而行,秦操跟著白渝走入一間寶閣。
白渝道:「秦君不知,此寶閣乃是白氏資產,如果秦君有所喜愛切莫隱下」。
秦操一聽,白氏,這跟氏字有巨室之意,能稱氏者皆有元嬰真君守望,不可小覷。
秦操隨著白渝閒逛,倒沒有甚麼非入手之物,白渝為秦操買了一件頭飾,頭飾中央有獸牙,陶珠,螺貝等物,兩側插上蒼鷹翼羽,這鷹羽可不是普通人可以穿戴,僅有頭目或貴族方有資格。
秦操當然要回禮,想了想,從儲物袋裡取出一紅冠上有金銀為鳳首,以玳瑁為風腳,翡翠為羽,垂有金珠,這不是甚麼貴重法器,可能只是某修士準備的嫁娶物。
白渝戴上有著富貴輝煌,雍容華貴的皇家氣象,所以穿著重點永遠不是器物而是那個人。
過了幾日,秦操手上的榕葉突然發光,淡淡的一道黃光中有種溫柔,慈悲的庇佑感。
秦操來到祭壇上,這時白渝也來了,但依舊是一身鎧甲。
白蓉從寺廟裡走了出來,看見秦操與白渝,先向白渝道:「姐姐,娘要回主殿,白虎山寨主即將到來,就麻煩你拱衛白榕山」。
白渝向白蓉躬身道:「尊法旨」。
白蓉則拉著秦操道:「秦道友,隨我來」。
說完跟著白蓉踏入寺廟,這時秦操手上的榕葉綠光環繞,整個人絲滑地穿過寺廟,一睜眼,秦操與白蓉來到一個異色空間。
秦操沒有見過這麼高大的樹木,如果不說,秦操會想到建木,扶桑這一類的神樹,當然原本應該充滿綠意卻大部份斑白而成為一株白榕樹。
秦操現在才想到他怎麼跟白蓉穿越過來,白蓉笑笑道:「這就是白榕神的神力呀」。
白蓉道:「秦道友,白榕神要你過去」,秦操有點擔心地回頭瞧著白蓉而白蓉一直揮手要他過去。
秦操走向大榕樹,他一直覺得大榕樹會不會舉起樹枝把他吊掛起來。
越走越近,秦操跟大榕樹只有一手的距離,沒事,甚麼破事都沒有。
秦操放下心來,這才對,我又不是湘女族人,白榕神跟我有甚麼關係,哈哈。
秦操開心地向白蓉揮手,白蓉伸手要他觸碰榕樹身體。
秦操笑著伸出手掌一觸,這時候秦操的人頓了一下,整個人的身心靈竟然被白榕神拉進榕樹裡。
白蓉在這一瞬間也被凍結,應該是這麼說,秦操的笑容,白蓉的詫異,在白榕樹所在時空裡在這一瞬間完全停止。
瞬間即是永恆。
不知道多久,秦操一個激靈,放下手,趕緊退了兩步,眼珠裡左右四下地轉,是發生甚麼事?感覺不太對。
白蓉也奔跑到他身邊,咦,我在做甚麼,幹嘛要跑?
兩人拉著對方,看著四下,互道:「你沒事吧」。
白蓉笑笑道:「我應該沒事」。
秦操也好笑地道:「怪怪的」。
兩人覺得怪又覺得不奇怪,相互牽著,在一處樹根坐了下來。
秦操道:「這是甚麼地方?」。
白蓉道:「這是白榕神的小洞天」。
秦操張大眼睛,小洞天,高級貨耶,這可是化神才能凝練的極品法寶,如果生出意識就是靈寶了。
秦操說不出甚麼話,只能「哇」一聲。
秦操問道:「你覺得白榕神要把我過來做甚麼?」。
白蓉搖頭道:「我不知道,祂只是在我心裡說話,傳達法旨給我」。
秦操懂得,白蓉就是聖女,下一代的祭司。
秦操突然問道:「白渝有老公嗎?」。
白蓉愣了一下,老公?噢丈夫吧。
白蓉笑道:「我們湘女不受婚姻約束,我們只在每年的春雨祭會和喜歡的男女交歡,如果情投意合,那一年會不定時的走婚,直到下一個春雨祭」。
秦操睜大眼睛,男女?女女?
秦操再問道:「如果生了孩子呢?」。
白蓉笑道:「如果是女孩子會由家族養育,如果是男孩子,一會有城寨統一養育,二是男方要以貨品交換」。
秦操笑笑原來是這樣子,但還沒有回答白渝的狀況。
白蓉道:「大姐每年都是最熱門的女主,為了她大打出手的人何止道里計,每年都有各地的貴族,少君來一沐芳澤,這些年生下的孩子年紀都不比你小了」。
秦操涼了,都徐娘半老了。
也是,都築基大圓滿的修士了,哪能多年輕。
秦操看著白蓉,道:「你參加過幾次春雨祭?」,白蓉笑道:「好幾次了,不過,我是內定聖女,未來接任祭司,所以不能生孩子」。
秦操摸摸白蓉的頭,笑道:「你好可憐」。
白蓉似乎有點不瞭解,道:「我只是不能生孩子,又不是不能交歡,有甚麼好可憐的」。
秦操慢慢將手伸回來,沒事,只要我不尷尬就好。
看看身邊的白蓉,咦,鼻頭怎麼涼涼的?
白蓉驚訝道:「你怎麼流鼻血,躺下來,快躺下來」。
秦操躺在地上,閉起眼睛,還是不要胡思亂想,連鼻血都噴出來,真是修真者之恥。
白蓉四處走走,在洞天裡可謂靈植遍地,像二階道紅花,這是築基丹的主材料,隨便一朵便是有價無市,但在這裏隨手一撈都是十多朵,每一朵都是數百年生,只是這裡一切都是白榕神的資產,沒有人可以把它們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