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甜泡泡殼裡封存覆盆子酸苦慕斯,上桌時淋以熱巧克力,瞬間塌陷
「我真的愛她啦!那一刻我好愛她。」
治療師遞了張面紙給我。
「為什麼哭呢?」
「她是真的很喜歡我,後來每次視訊和電話都愈追愈兇。」我擦掉眼角的淚,「等我發現自己真的傷害她了,已經太遲了。」
「所以,愛她和傷害她,這兩件事在妳心裡是同時存在的?」
「就那一刻喜歡她而已啊!」我有點急躁,把啊字拉長,像個不肯認錯的小孩:「而且我又沒有騙她!我一向坦承!」
「有好幾次啦,我是真的想過要跟她在一起。」
「哪些時刻呢?」
「就是...想躲進她懷裡的時候...」 說完自己都嫌丟臉:「辛娜蒙,妳怎麼這麼不要臉。」
「啊!還有,當我覺得自己好像讓她傷心了的時候。」
「為什麼?」
「愧疚吧。」我低下頭。
治療師點點頭,追問:「那麼,哪些時刻妳覺得不愛她呢?」
我聞到了蛋糕的香氣。這次不是在治療會館,是在我那簡陋的工作室角落。
烤箱裡還放著膨脹中的蛋糕,我攤在沙發上和阿茴視訊。
她靠得很近,問我:「妳喜歡我,還是愛我?」
「差別在哪裡?」我眼神上吊,吊兒郎當地看著她。
她開始解釋西班牙文裡 te quiero 和 te amo 的不同。
我認真地思考,這問題真莫名其妙,忍不住打斷她:「我喜歡妳才會跟妳上床,可是我不想交女朋友。我在交友軟體上寫得很清楚了,我沒有時間,也沒有錢交女朋友。」
「妳是不是在害怕什麼?」
「我們還不熟耶...才認識兩個禮拜,交往不是一件很慎重的事嗎?妳不覺得需要對彼此多方了解嗎?也許你再認識我多一些,就會覺得我根本不適合和妳交往呢!」
「妳說得沒錯,我也不是說現在就多想和妳交往。但妳上次說你還想找人約炮...」
「妳也可以找人約炮啊。」我說。
「我無法接受只有性沒有愛。」
「我愛你呀!」
「那如果我和別人上床妳會吃醋嗎?」
「不會,我會跟妳請教上床新招。」我抖抖眉。
「可是我不能接受妳和別人上床...」
「我才剛離婚,離開十年的籠子,離開了前半生都不知道自己喜歡和女生上床的籠子,妳說我不飛嗎?」我有點激動了。
她懂什麼!她,以及所有早就發現自己性傾向的女同志,都享受過那麼多女人之間的性愛,我呢?我要補回我的青春!我不甘心!
「不要生氣...。」「那...妳不交女朋友是不是怕受傷?」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數學題還是申論題,總之類似這樣的對話來回了好多天,最後總會在我們抿著嘴唇調情的時候深情收尾。
阿茴不斷給我一些我不需要的保證,像是她不會黏人、會尊重我的時間,可是問題從來不在這裡。甚至當我說自己因為創業負債、根本沒有餘力約會時,她卻只回:「為什麼不好好去上班領份穩定的薪水?」——她並不是在乎我的夢想,而是急著把我拉進一段關係裡。更讓我退卻的是,她談到過去的傷口時總是絕對、激烈,好像世界只有非黑即白。
我愈來愈常以工作忙碌為藉口,推開她,重複著:「我說過好多次了,我沒有要交女朋友。」
正當我以為慧劍可以斬情絲的時候,卻突然殺出一個程咬金。
嘟嘟嘟...一通陌生號碼的視訊來電,我將手機鏡頭朝向天花板接起。
「哈囉!辛娜蒙!我是小蔻!我是阿茴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