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炩亞有發現嗎？」隔天搭高鐵北上時，我傳了訊息問妤芳。
「有，羅馬人說她發現你的浴巾留在車子的引擎蓋上，馬上衝到車道上看。」妤芳迅速回傳答覆。
「真假？我那時候有往後看一下，但沒看到她。Sorry，你會不會很尷尬？」打字時，昨晚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再次浮現在我腦中。
「一點點，但她一直問我怎麼會認識你，我不想說謊，所以就把全部過程跟她說了，應該沒關係吧？」妤芳在句子後面加上一個擔心的表情貼圖。
全部過程…是指整個比基尼籃球賽的過程嗎？我抬起頭，想像妤芳紅著臉向炩亞說明的場景，她要怎麼「委婉」描述自己因輸球懲罰，只穿男用泳褲站在籃球場上？
「我無所謂呀！害你尷尬比較不好意思。」我回答。
「沒有怎樣啦，而且我才不相信你有不好意思，重來一次，你還是會弄我，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這次句子後面換上了笑臉，妤芳向來很擅長使用這類貼圖。
我也回傳了一個笑臉，確實，重來一次，我還是不會放過妤芳！
「跟你說，真正尷尬的，其實是…」妤芳的訊息又跳了出來。
「其實是？」
「炩亞說，她在車庫門邊看到一小攤水，她以為…」妤芳刻意賣起關子，讓訊息中斷在句子中間。
「以為？」
「以為那是你的。」
「我的？」訊息才送出，我立即意會過來妤芳指的是什麼。
「你裝傻！」妤芳幾乎不到三秒就回傳，接著又補上一句，「我有跟她說那個不是。」
「那不然為什麼有一灘水？」我對著手機螢幕露出微笑。
「炩亞永遠不會知道真相。」這次妤芳在句末加了隻羞紅臉的可愛小熊。
「下次換你上來讓我招待。」我讓話題回到正常的方向。
「好，我的食量可以吃遍夜市每個攤位喔。」妤芳自嘲道。
「我相信你可以！」關上視窗，我以為對話到這裡差不多告一段落了。
沒想到訊息提醒又跳了出來，妤芳先單獨丟了一個「好奇」神情的小熊貼圖，接著才說：「你有想好怎麼跟珊姐說了嗎？品潔不搬家的事。」
呆了幾秒後，我關閉手機螢幕，闔上眼睛，開始思索自己不想思索的問題。
捫心自問，我應該還是想搬走，畢竟擁有完全屬於自己的生活空間，多少還是自在些，珊要過來住也不必有所顧忌，但…品潔這種正妹等級的室友可遇不可求，更別提我們已建立起不純潔的關係。
性，真的是每個男人都難以抵抗之邪惡。
想到男人，我腦中不禁浮現小高的樣貌，他知道自己女友打算繼續跟我待在同個屋簷下嗎？
由於從很小就開始打籃球，我也認識了不少球友，其中有校隊也有大學系隊，他們多數都因球員身分頗受周圍女性歡迎，也利用這種優勢四處拈花惹草，唯獨小高，我幾乎沒見過他主動勾搭女性，與品潔交往後，開口閉口更是只有品潔，算是籃球圈絕無僅有的優質男性。
不過所謂優質男性，某種意義上也代表著，小高不像我，三天兩頭會冒出邪惡的想法，而品潔這方面偏偏又跟我有些同質，她會不會嫌小高太過乏味呢？
想到此處，車廂內響起了到站廣播，搶著擠向車廂出口的人們，闖入我紊亂的思緒中，將小高擠到看不見的角落深處。
珊得知品潔不打算搬家一事，是在隔天的中午，我們約在一間常去的餐廳吃午餐。
「我沒關係呀，你決定就好。」喝了口伯爵紅茶，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不然就等到年底再看看，搞不好品潔會改變主意。」
是真的無所謂？還是口頭上那種無所謂？暗暗觀察珊的神情，我看不出一絲破綻。
交往以來，珊雖然對我相當信任，但也並非從未喝醋，最嚴重的一次，是交往初期，我與大學時期對我有點好感的學妹見面吃飯，過程中沒注意到珊的來電，而且不只一通，再加上好死不死餐廳旁邊就是間飯店，用餐結束，我與學妹在飯店門口話別時，正巧被珊的朋友目擊，這位「熱心」的朋友珊盡職責地拍照回傳，惹得珊整個人大爆怒，冷戰了幾乎一整天才願意聽我解釋。
當然，那時我與珊的關係還不像現在這般開放，更妙的是，後來介紹珊與那位學妹認識，她們竟也變成了不錯的朋友，平易近人的珊，由於公司鄰近學妹任職的學校，有時還會拿點小東西去給學妹吃。
對所有人都敞開心胸，是珊最大的優點，也是她最可愛之處。
「你不擔心品潔把我拐走？」笑著向珊提出問題時，我覺得好像也在朝自己發問。
「品潔如果真的想拐走你，搬走就有用嗎？你那麼色…」珊靠到我身上說，「…會主動上鉤吧！」
「這樣說好像也有道理。」
「還有道理勒！你最好給我收斂一點喔！」珊捏住我的臉頰警告，「如果你真的要繼續住那邊，我要常常過去抽查，不要忘記，我們有打勾勾，跟別人那個…跟別人色色，要先報備喔，就算是跟品潔也一樣。」
從語句判斷，珊不放心的是身體，而非我的心理。這兩個女人貌似建立了不錯的交情，但珊不是傻瓜，面對長相、身材都算是我的菜的品潔，顯然還懂得要留點戒心。
女人間的關係，永遠不像表面看起來那般單純。
「遵命，大人。」我有些心虛地回答。以品潔那讓人捉摸不定的舉止，我實在沒信心每次都有先報備的機會。
當晚回到住處，立即就證明了我的心虛不是毫無道理。
「文，你等一下有空嗎？」聽見我的進門聲，品潔從房內迎了出來，全身上下只穿了件夠長的白色Ｔ恤。
什麼叫夠長？就是正好足夠遮蔽神秘的三角區域，但一點大腿也蓋不住的長度。
且不知從何開始，當空間中只剩我們兩人時，品潔會叫我「文」，這原本是珊專用的稱呼。
「看你出多少價碼囉，要幹嘛？」我沒正經地問。
「那我買你兩個小時，結束再付款。」品潔步履輕巧地穿過我身側，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兩個小時？這時間長度好像正適合做某些事，我的色心輕易地被眼前的女人挑起，「確定嗎？一次買三個小時有優惠喔。」
「三個小時…我怕有人剛在台中做完壞事，撐不了三個小時。」品潔狡黠的目光充滿挑釁，身上的白色Ｔ恤則像是配合演出般，隨坐姿向上縮了好幾公分，可惜併攏的大腿不願意透漏任何秘密讓我知道。
「小姐你誤會囉，我賣藝不賣身，只做純的。」
「先生你也誤會囉，我是擔心，你連純的三小時也撐不到。」品潔調整坐姿，將耳際的黑色長髮往後順，抬起手時，寬大的袖口朝我敞開。
好像…沒有看見內衣？我在心裡暗自發誓，品潔再繼續用那個眼神看我，我就立刻將她撲倒。
彷彿識破我的邪念，品潔忽然將目光挪開，邊調整桌上的假花擺飾邊說，「上次珊跟我說，你跟她偶爾會去逛一間情趣用品店，你認識那邊的老闆。」
我知道珊說的是哪，畢竟現在賣情趣用品的實體店面也剩沒幾間，但我不確定珊怎麼認定我跟老闆「認識」？
確實，每次造訪時，我總會與老闆閒聊幾句，我知道那間小店並非連鎖店，而是老闆夫妻獨立經營，開了約莫三年多，多數時間由老婆顧店，生意還過得去，但也僅只於此，這樣算「認識」嗎？
「我不確定自己認不認識老闆，但我猜老闆不覺得自己認識我。」
品潔沒有理會我模稜兩可的回答，逕自往下說：「小高下禮拜四生日，我想去買禮物，你載我去。」
「你載我去」這四個字是祈使句還是命令句？我很想騙自己是前者，但理智告訴我是後者。
「等一下嗎？」我不經意地望向牆面的圓形時鐘，短針與數字「9」之間只剩幾個小格子，「我不確定那邊開到幾點。」
「我有查，Google地圖上寫十點半，這種店好像都開比較晚。」品潔將兩條腿盤到沙發上，再讓手壓到Ｔ恤下襬前，一抹黑色急閃而過，「你幾點可以？」
是黑色小褲？還是黑色的…小森林？誘人的畫面讓我分心。
「應該都可以，讓我換套衣服就好，你想買什麼當禮物？」我假裝不在意品潔的姿勢。
「我不知道那叫什麼。」品潔敏捷地從沙發上跳下，將手機遞了過來。「自慰套嗎？男生自己可以用的。」
懸掛著庫洛米吊飾的手機，螢幕上顯示著紅、灰配色，長得像啤酒杯的東西，我知道那是知名品牌的商品，專供男性自瀆時使用，但正式名稱是什麼？我一時間也說不上來，或許是「自慰杯」或「自慰套」之類的吧。
「為什麼要送這個？小高有你就夠了。」我笑問，「而且網路上買不是比較便宜？」
「我想看看實品長什麼樣子，而且怕宅配來不及，小高禮拜一要下去台中打比賽，整個禮拜都不在，所以沒有我。」
「好貼心的女朋友，可是他都要去打比賽了，還有力氣用這個嗎？」我笑著拋出不正經的問題。
「你打完球就沒力氣用了嗎？」品潔張大眼，表情如天使般純真。
「嗯…好，當我沒問，我先去換衣服，十分鐘後出發，可以嗎？」我避開惡魔的問題。
「我也換個衣服就好，剛沖完澡，好熱，夏天不是要走了嗎？我該穿的都沒穿…十分鐘可以。」走到房門口，品潔忽又回頭，有些輕蔑地笑道，「我會記得，以後要避開你打球的時候。」
該穿的是什麼？又是那個眼神！可惡！我要撲倒她！雖然在內心如此吶喊，但理智的我還是成功箝制住獸性，只繼續耍嘴皮子道，「不用特地穿呀，去那買就好，那間店也有賣你『該穿』的東西。」
「好像…也可以喔，這樣試穿也比較方便。」品潔盯著我，透亮的大眼轉了兩轉，接著嘴角淺淺一勾，輕巧閃進房內，「十分鐘後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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