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怎樣的？
是我窩在房間裡的書桌前，聽見遠方沉悶的低鳴，於是在一陣沉默之後，它們便淅淅瀝瀝地下落。
我恍然，那是交響樂的序曲。
打過隔壁屋的頂樓的鐵皮天頂、擦過我家防盜窗的金屬欄、噴濺到玻璃窗上後，無數粒水珠在垂直平滑的面上相聚、融合，最後匯成一股小流向下蜿蜒。
我站在房內，拉上了窗簾，自打布料的質感從指尖飄開後，便試圖把心拉回正事上。
但就算戴上了耳機，想將那些讓人不自覺放空的聲音隔去，鍵盤的敲擊聲還是越發輕柔，最後索性歸於沉眠。
置於桌底的雙腿不知不覺已經被放到了椅子上，我的下巴抵在膝蓋上，靜靜聽著窗外爆裂與柔順並存的樂章。
我突然明白，只不過是被顯示在屏幕上的功課太無聊了些，以至於連窗外的雨聲在此刻都如此引人注意。
於是索性放棄了。
我從桌前站了起來，伸展開被堆疊在一起太久的骨節，腳掌踩過微涼的木地板，熟練的將左膝蓋先一步頂在床墊上，然後翻身躺下了。
朦朦的雨聲還在繼續，思緒也在跟著漂流，像是小船乘著匯流於玻璃窗上的涓涓細流，逐漸遠去。
我看著窗外的天光水色，忽而想起自己已經許久沒碰過雨了。
那該是怎樣的呢？先是雨衣下探出一枚指尖，然後是細小冰涼的觸感，還帶著微微的力度，在觸及指腹時便悄然炸開，於是水珠四散，只餘濕痕在上，提醒著我它曾經停留於此。
我或許會輕輕摩挲指尖，然後那片濕意便會均勻覆蓋在兩指的指腹間，在風掠過後不知不覺潤進了肌膚裡…又或許被帶走了呢？
不過不變的是，就算被我的指尖磨熱，那一小片濕痕仍會在被帶走後固執的為我留下涼意，像是不服輸一樣。
想著想著，我突然從床上坐起，悄悄拉開了窗簾一角，將指腹輕輕落在玻璃窗上，另一面顯然已經濕透了，而屋內的這面雖然乾燥卻也帶著涼意。
我心想：難道這玻璃也同皮膚一樣？在水珠被風帶走後會變得涼一些，況且這是不知會持續多久的雨。
──(2025/5/14)是篇作業，紀錄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