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某種與生俱來的同情心,我們就讀不懂莎士比亞和塞萬提斯。」(索爾·貝婁)
在很多時候,我都經常被書里的言語所教訓,但與現實不同,我在此時往往順從地聽取,并且試圖牢牢記住。
當然,記憶并不可靠,除了紙筆,其他的都會慢慢消失。但讀書往往不在于記住什么,而是我們留下的感覺。感覺并不會消失,因為它與生俱來,就存在于我們本身之中,猶如金剛利劍,猶如春雨杏花。我們無需費力尋找,此時就可以盡情歡樂。
從某個角度來說,我其實是個文盲或是白癡,因為我既不能喜歡上莎士比亞,也沒有真去讀一讀塞萬提斯。而我聽過他們的名字,有多久了?老天爺,可真是很久很久了。但我竟然還是沒有讀,他們的書被我買下來,就擺在書架深處,然后消失在書籍的海洋里,再也沒有碰見。我還有他們的電子書,很方便,但總是在待讀目錄的最下方,然后隨著一次次程式更迭,不斷刪除,再不斷加回。
事實上,當我又一次失去自己的電子書收藏,也就明白了,沒有什么一定要去收藏。收藏是一回事,閱讀是另一回事,好像很相似,其實完全風馬牛不相及。
就像我走在路上,感覺很開心,大概遇到我的陌生人,都會詫異于這個人的快樂。但他們能猜出,我到底為什么這樣快樂嗎?不能。我代替他們回答吧,就是這樣,我猜不出他們的表情,他們也無法理解同為人類的另一個人。
所以,才有人會告訴我,你讀不懂——無論是誰——就是讀不懂的。
但我能明白他為何說這句話嗎?
不能。除非我真地閱讀過,否則這就是一種會被風吹走的味道。曾經存在,但轉眼無蹤。沒人能抓住風——我喜歡這個比喻——,生命里這樣的事太多了。我喜歡的東西,也是如此。無論曾經怎樣執著,可這世上沒有什么是真正屬于我的。隨著我的死亡,一切將重新回到最初。正如某人所說,我們只是在假裝自己不會死去。
「要誠實。」
這句話不是在說給別人聽的,我總是說給自己。誠實不是一種品德,而是我們對待自己的溫柔。在所有夜里,不能講出的話,還是某次分別,傾斜的雨傘,都是如此。我知道什么是同情心,也聽過莎士比亞和塞萬提斯。但我不知道,什么是索爾·貝婁的「讀不懂」。可我喜歡自己不懂的這句話,因為我沒有停留在文字之中,而是因為這墻壁的反彈,又接回了那個被我打出的球。
什么時候離我而去呢?我真地記不起了,我只是知道自己曾經打出過它,并且在看不見的黑暗中,聽見了清晰的回聲。
「砰!」
不是嗎?
這就是我們都曾經有過的聲音。
出沒在我的青春,也流淌過你的生命。
于是,這讓所有曾經的付出,都具有了意義。
意義來自于解釋,解釋則出自所有的生命,它們曾經是一朵玫瑰,也就再也不用期待什么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