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衡其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她面前的。
人群開始後退的時候,他沒有。
不是因為勇敢,而是因為他來不及思考。
白素貞的氣息在空氣中震盪,失控的不是力量,而是被壓抑太久後終於鬆動的邊界。
她站在原地,仍在努力維持一個早已過度拉伸的形狀。
青衡站到她前面,替她擋住第一道視線。
「我在。」他說。
白素貞沒有回應,但她聽見了。
那聲音沒有把她拉回來,卻讓她沒有繼續往下墜。
人群開始騷動,恐懼迅速擴散。
就在這時,法海出現了。
他出現得很安靜,像是一道原本就存在的影子。
人群在他靠近時自動讓出一條路,不是因為理解,而是因為熟悉
——這個人,代表著事情即將被處理。
法海沒有立刻出手。
他站在結界邊緣,看著白素貞的狀態,目光冷靜而完整。
她還沒有越界。
這一點,他看得很清楚。
她的意志仍然存在,力量被強行壓在體內,像一條被拉得過緊的弦。這不是爆發,而是延遲。
也是最危險的時刻。
法海閉上眼,感知四周。
人群的情緒正在放大她的波動,恐懼開始共振,風向不穩。
這已經不只是她一個人的狀態,而是一個會被擴散的風險。
他睜開眼,看向青衡。
「你現在站在她身邊,」法海說,聲音不高,「不是在救她。」
青衡沒有回頭。
「我知道。」他說。
「你是在延後後果。」法海接著說。
「也許。」青衡回答,「但至少後果來的時候,她不是一個人。」
法海沉默了一瞬。
他很清楚這句話的重量。
只是重量,並不等於解法。
「接下來發生的事,」法海說,「會終止她所有當下的選擇。」
青衡終於轉過頭來。
「你確定這是必要的嗎?」
法海沒有立刻回答。
因為這不是「確定」,而是判斷。
他再次看向白素貞。
她的呼吸凌亂,卻仍然在控制;她的意識搖晃,卻沒有放任任何力量外溢。
她正在用意志,抵抗一個早晚會追上她的極限。
這讓事情變得更加清楚。
如果她此刻失控,後果會由世界承擔;
如果她此刻被接管,後果只會落在她身上。
法海知道,這正是他存在的理由。
「我確定的是,」他說,語氣平靜而確切,「如果我現在不出手,下一次,世界會要求我做得更徹底。」
這不是威脅,也不是推測。
而是經驗。
青衡沒有再說話。
他知道,這已經不是任何陪伴能改變的局面。
法海向前走去,站到結界中央。
在抬手之前,他最後看了白素貞一眼。
她的視線短暫地與他相交,沒有質問,也沒有祈求。
那一刻,他做出了決定。
不是因為她快撐不住了,
而是因為——
她還在撐。
結界展開的瞬間,世界像是被按住了呼吸。
鎮壓,正式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