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塔可夫斯基、侯孝賢及雅克塔蒂,《地球最後的夜晚》的導演畢贛也曾於許知遠的節目《十三邀》中透露出有部中國電影影響著他深遠,1988年的《霹靂貝貝》,而當時的畢贛是這樣說的: “他帶著電,按照正常的科幻片,比如說好萊塢,他應該是去拯救世界吧,準備去打怪獸去了。他在裡面也沒有,他根本沒辦法跟人握手,不能跟別人接觸,很孤獨。”
畢贛的作品中總帶著強烈的孤獨感,那是他創作的母題,不管是《路邊野餐》中的陳永忠,還是《地球最後的夜晚》中的黃覺,孤獨成為了他推動劇情的最大主因,迫使著身體不由自主的聽話,做了許多彌補心中缺憾的行為。說白了,他們就是英雄,他們勇敢的面對了自己生命中的遺憾,解決了自己生命中的母題。
在眾人羨慕貝貝的特異功能背後,他總需要消化的是眾人的期盼,偶爾的小搗蛋成為了他生活中苦中作樂的方式,讓人看到楚浮《四百擊》或是阿巴斯電影中的童真,彷彿只需要一隻狗或一顆蘋果就足以填滿他們的整個下午,暫時逃離了大人們所規範的世界,而電影中所碰觸到升學主義也依舊維持到了30年後的今天,大人們依舊在乎著小孩的未來,而非小孩的當下。
為了維持著我們認知世界裡的規矩,我們也只好否認了貝貝與生俱來的電力,否認了他不能與他人接觸所產生的孤獨感。直到驚人的事蹟發生,我們才會願意放下對世界的偏見,接納不同的存在。但倘若未有事蹟發生,那世界又會如何攜帶著群眾磨滅個體,而貝貝又是否會因無法忍耐而發起暴力性質的吶喊及反抗呢?
儘管《霹靂貝貝》是30年前的電影,但它反轉了我們對於科幻片的印象,也讓我在過程中想起了塔可夫斯基的《潛行者》。兩者都很巧妙的捨棄了科幻片的壯觀,留下了生而為人的那點純真,以至於我很能理解為什麼畢贛會為之著迷,也或許《霹靂貝貝》是中國科幻片中的天花板,是現代中國科幻電影《流浪地球》、《銀河補習班》及《瘋狂的外星人》等電影都難以相提並論的高度,而這也正是《霹靂貝貝》為什麼如此深得我心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