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繼續0確診,解除隔離387人(比昨天多放出4個)。
今天我的注意力完全被一個補白用的國際新聞給佔據了。標題是「
王牌律師雇凶綁妻兒槍殺 疑武肺病逝」,覺得很好奇,所以去Google了當事人Fred Tokars,然後發現,哇,這整個故事實在非常⋯⋯精彩⋯⋯(這麼說實在有點不莊重,畢竟是真正的人生)。
把我在plurk上面打的內容貼過來。
這個人,Fred Tokars,一個律師,因為幫客戶洗錢等等的事情被太太發現了,太太要求離婚,還準備告發他,他就決定買兇殺人。而他雇用的殺手也非常冷血,他拿槍押著Tokars太太還有兩個兒子(當時只有6歲跟4歲)上車,逼這位太太把車開到隱密處,然後直接轟了這位太太的腦袋,自己下車走人。
坐在前面乘客座的大兒子Rick,還有被迫跟壞人一起坐在後座的小兒子Mike,都知道倒在方向盤上的媽媽沒有救了,他們身上都是媽媽的血。Rick牽著弟弟的手,下車走了一段路,穿過樹叢去他們看到有燈光的地方求救。第二天早上小兄弟在親人家裡吃早餐的時候還在說,如果爸爸當時帶著槍在那裡的話⋯⋯
那時候Fred Tokars已經官司纏身,小兄弟被媽媽娘家接走,去了佛羅里達;後來他們才知道買兇殺人的就是他們的爸爸。
遇害的Sara Tokars父母還在,而且她有6個姊妹(超多,姊妹團結力量大),後來小兄弟基本上就是靠著外公外婆、還有強大的阿姨們扶養長大。
Fred Tokars後來一直沒有承認過是他買兇殺人,也一直嘗試跟他的兒子們聯繫,然而他們最後的聯繫就是Mike六歲生日那天:Mike那時還有跟父親講話,但Ric已經不肯跟父親說話了。
上面這些資料,我是在
這篇文章裡看到的。這篇報導是在2015年發表的。當時的Mike在哥倫比亞大學讀新聞碩士學程,看起來對人生適應得不錯。他說,他會告訴親近的朋友他小時候的遭遇,他不避諱談,不過他哥就不願意講。他有一次想跟他哥談媽媽的事,結果哥哥說不想講,兄弟兩人就去衝浪惹。
然而在今年四月初,31歲的Mike在加州過世了,因為有個血栓順著血管跑到肺部,導致肺栓塞去世。為什麼他會在那裡過世?
這裡是一個認識他記者Bill Torpy在他過世時寫的文章。這個記者是在報導他母親遇害的案子時,認識了他們全家。Mike長大以後有興趣想當記者,他的阿姨因此聯繫Torpy,問問他有啥建議。而Mike的初試啼聲之作,就是在Torpy的邀請下,幫《亞特蘭大憲法報》寫了一篇從他個人角度出發的文章,紀念他母親遇害二十年。後來他拿到獎學金,去唸了哥倫比亞新聞學院,畢業後也加入業界,Torpy還以為Mike有了個快樂結局。
然而在去年底,Torpy突然接到Mike的電話,很有禮貌地請求把那篇文章撤下來。於是文章撤掉了。後來Torpy才知道,Mike的記者跟寫作事業其實沒有很順利,他的身心健康也沒有很穩定。
在今年的三月份,Mike突然一時衝動,決定要從佛羅里達老家搬到加州,「重新開始」。(Torpy後來訪問Mike的阿姨時,有個阿姨說,Mike因為心理健康狀況不穩定,再加上工作不好找的壓力,有時候會作出不太妙的衝動決定。)因為Covid-19疫情的關係,這趟旅程問題重重,個子很高又過重的Mike長途開車疲憊不堪,到了西岸以後狀況很差,後來被送進醫院去,醫生才發現他的膝蓋後面有血栓。
剛開始他似乎在康復,但有個血塊不幸跑到他的肺部去⋯⋯結果他在四月三日過世。他去世以後,他阿姨告訴Torpy,Mike小時候曾經有一陣子把媽媽的照片壓在枕頭底下。他有PTSD跟憂鬱症,一輩子都在與此掙扎。
「不談往事」的哥哥Rick,另一篇報導裡說是在做急救員。這個職涯選擇感覺有夠理所當然⋯⋯或許當急救人員,可以讓他一次又一次嘗試拯救別人的母親跟別的小孩吧。
Mike Tokars自費出版的小說在Amazon上還買得到。(不過粉貴,要是他出的是電子版我可能就會鬼迷心竅地買買看⋯⋯orz)他對記者承認他還是恨他爸,然而他們兄弟都還背著生父的姓氏,有夠糾結。
最前面的中文報導裡講到,Fred Tokars後來在監獄裡面幫忙拐其他已經在坐牢、卻還有罪行沒被揭發的罪犯自白,這說起來是滿驚人的事情。他幫檢方作證以後加入證人保護計畫,必須改名換姓換監獄,他的名字完全不在監獄資料庫裡——不過他還是不能出獄。同樣的事情他還做了兩次。後來他生了病,到去世的時候不良於行至少十年了。他希望能夠有機會再跟兒子們聯絡,不過到死都沒盼到。
這篇報導裡有比較清楚寫到他幫忙作證的案子,用過他的檢察官說他是很棒的證人,怎麼被交叉詰問都很穩⋯⋯畢竟他每個位子都做過,做過檢方也做過辯護律師,還做過被告。但也有看過他作證的記者覺得Tokars基本上還是個壞蛋,很會操縱別人,所以才有辦法騙得監獄裡的其他黑心壞蛋講實話。而那些大壞蛋之所以敢在Tokars面前老實承認他們從未曝光的罪行,都是因為他們知道Tokars鼎鼎大名,這傢伙不但是個律師,還買兇殺了自己的太太呢,我們都是大壞蛋,大壞蛋都是一國的!(結果他們錯了。)
而Tokars在作證時被辯方律師逼問,你是不是教唆別人殺了你老婆?辯方想逼他二選一:要不就承認「對,我叫別人殺我老婆」(他以前可從沒承認過),要不就是「不,我沒有,我是冤枉的」,不管怎麼答,最後都可以證明這個證人人品有問題、做人不誠實,不可信。但Tokars每次回答的都是「我確實是被定罪了」。他沒說謊,但他根本沒回答他到底有沒有叫別人殺他老婆。
這個人真的很精明,當過檢方跟辯方還殺人進監獄,居然沒有被其他犯人捏死。而他進監獄以後,居然還有個大學好友繼續跟他保持聯絡⋯⋯。雖然這麼說很糟糕,但這整個人生實在太戲劇化了,簡直是等著被拍成影集!一個犯下重罪、正邪難辨、看不出行事動機的惡魔主角,痛恨他的兒子,不知怎麼還是能跟「惡魔」繼續做朋友的好基友,這光想都流口水了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