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你已經把元技長公子逼到牆壁強吻了嗎?」
「你在說什麼,好端端的為什麼提到他?」
「全世界都看得出來你喜歡他,都什麼時代了還玩暗戀?不如我直接替你試探他的反應。」
「不需要這樣,不用問他。」倪信拒絕。
以前小均至少兩個月現身一次,卻沒有人把他們想在一塊,反而這一年從未出現的小均,被團員一口咬定是他暗戀的對象。
喜歡上一個人原來這麼明顯嗎?
「你不說他怎麼知道?以前他不常出現就算了,現在他已經睡在你房間還在假客氣?」
「他今天早上才來找我,還沒入夜你們就開始想歪了?何況他是個直男。」
「直男?你們認識也超過一年了吧?」
「兩年。」
「你到底在擔心什麼?以前那幾任你也沒管過性傾向,直接寫歌當眾表白,你對前任主唱更誇張,問都不問,直接要我們叫他大嫂,幸好他跟同居女友分手選了你,你都不擔心我們喊大嫂挨揍?」
每個樂團主唱最後都變大嫂,他們竟然覺得很習慣⋯⋯。
「小均不太一樣,我不想把他嚇跑。」
「倪信,是誰嚇跑誰?他一個精神病患沒把你嚇跑就要偷笑了,你鋪天蓋弟的本能究竟被誰偷走了?」
團員口中指的精神病患是小均,倪信卻覺得胸口挨了一記重拳的是自己。
「領有身心障礙手冊,不代表有精神疾病。」
「這我知道,可是他有,你車禍住院時隔壁床就是他,護理站都在聊他豐富的病史,精神分裂、妄想症什麼的,他還是自殘被送醫,這種人叫做沒有精神疾病?我看他不但是,還是經典款。」
倪信臉上出現痛苦的神色,朋友跟團員非常好奇,一向敢愛敢恨的告白高手倪信,為什麼就是不跟小均告白?
因為他顧忌,因為他害怕,因為小均是個身心症患者。
倪信的哥哥也是身心症患者,跟小均同樣有自殘傾向,哥哥跟他在襁褓時就被分開,哥哥身邊是媽媽,他身邊是爸爸,分處地球兩端。
他想像中的一家團圓從未實現。
只能對著鏡子想像哥哥長相,應該一模一樣吧,畢竟是雙胞胎,會有哪裡不一樣?
大四快走到尾聲那年,他畢業即失業,順便失戀了。
失戀後的倪信白天行屍走肉,晚上爛醉如泥。
在他最失意的時候,他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媽媽跟哥哥。
母子倆從地球的另一頭跑來投奔。
多可笑,二十幾年來不聞不問,出事了才能相認。
哥哥出事了,他瘋瘋顛顛,誰也不認得,整天自言自語,媽媽說以前他不是這樣,哥哥很有才華,還曾自己組團擔任主唱。
只是哥哥一向我行我素,離家多年跟家裡斷了聯絡,再回來時已經發瘋,手中抱著一個來路不明的嬰兒,還要靠媽媽用DNA才能確認孩子是哥哥的骨肉。
玩地下樂團是我們兄弟基因裡帶來的天性嗎?倪信好想聽聽哥哥的樂團表演,可惜⋯⋯。
那個未曾謀面生他沒養過他,第一次見面的媽媽,果然就跟家族傳說一模一樣,沒有母愛,更沒有責任感!
她說完哥哥的事情,隔天竟然消失了。
可能逃回美國,她當初就是扔下他,一手抱著哥哥,另一手牽著情人私奔。
二十幾年後她進階了,不帶感情拋下兩兒一孫,恩斷義絕開溜,至今音訊全無。
倪信打算無怨無悔照顧哥哥,跟爸爸一起帶大哥哥的小孩。
這麼重大的任務,他應該就沒空買醉想前任吧。
爸爸對倪信的支持感到很欣慰,他們在鄉下的祖厝安置哥哥,哥哥很乖,沒給他們惹麻煩,孩子也很好帶,不常哭鬧。
一個月後哥哥卻離奇失蹤,連護照也不翼而飛,全家心急如焚到處尋找,可是他們沒有證明哥哥身分的證件。
哥哥跟他們血脈相連,還跟倪信長得一模一樣,可笑的是,對警方而言,哥哥只是一個分身不明的外籍人士,這世界也太荒唐了。
造就一切荒謬情節的人是他的母親。
哥哥失蹤後的某一天,警局打電話說人找到了,他們總動員衝去接哥哥,到了警局卻沒有一個警察承認他們打過這通電話。
失望的家人還沒回到家,房子就失火了,所幸家裡沒人,但哥哥就這樣不見了。
火災調查後說是人為縱火,哥哥住過的房間被澆了許多汽油,哥哥留下的舊照、生活過的痕跡全被燒成焦炭。
這時他們才意識到哥哥失蹤有內情,人家都跑來燒房子了,不知哥哥或媽媽到底在美國惹上什麼禍?
爸爸沉痛思考了一夜,隔天對全家耳提面命,不要跟任何人提到哥哥的事,禁止倪信上網貼出這件事,怕會引來記者注意,家人只好低調尋人。
他們經人指點,先派人偷偷將哥哥的孩子丟到育幼院門口,等棄嬰新聞上電視了,才由倪信冒充孩子的爸爸出面處理。
雖然是下下策,可是他們不知道孩子的媽是誰,連是哪一國人都不清楚。
幸好雙胞胎的DNA相同,讓倪家用不尋常的方法讓倪信以生父名義將孩子領回來。
從此爸爸絕口不提哥哥的名字,倪信卻執意替這孩子取名”倪念保”,這是他對哥哥一輩子的牽掛。
哥哥,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找到你。
失戀又失親,倪信“叔代父職”以倔強的堅強想彌補畢業那年一口氣發生的所有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