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一樣是2012寫的。越看越覺得我寫的Q真的很蘇。orz
好的,這一篇的內容大意是⋯⋯Q德文很好,同事年終聚餐唱卡拉OK的時候,可以用德文歌把所有人唱得泫然欲泣。是從泰納的視角出發看整件事。
如果你不記得泰納是誰的話⋯⋯不,不是坐著的白髮女士!
在MI6辦公室裡長年工作的經驗,讓泰納足以了解到每個人都很神祕,但也都很平凡──也就是說,人人都有祕密,但祕密本身並不稀奇,不外乎幾種簡單的類型,因為人的行為動機也就如此而已。除非與工作有關、不得不為,否則探人隱私實在無聊至極,他寧願把時間拿來煩惱如何跟女兒溝通。
基於這個原因,他對上司下屬或同僚都沒有多餘的好奇心。在這個人人都有點被迫害妄想的機構裡,他成了人人信任的心靈綠洲。
不過話說回來,規則總有例外──這並不是說MI6有人不信任泰納,而是說泰納偶爾也會有無法滿足卻也無法平息的好奇心。
好比說,他總是對007的生活有幾分遐想。那不是想起而效法的羨慕(就MI6的工作人員來說,他的家庭幸福到有點不正常,所有可能害他無法活到抱孫子的活動,他都不喜歡),只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好奇。雖然泰納經常在辦公室裡監看/監聽007的工作情形,也熟知詹姆士.龐德出生至今的歷史,但他還是不明白這個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能夠適應這樣的生活?他快樂嗎?或者這一點都不重要?但為什麼這不重要?
這些問題他不可能去問龐德,卻總是懸在那兒。相當多餘。
另一個讓他好奇的對象,是007新的軍需官Q。007跟現任的Q才剛開始搭配沒多久,但可說是一拍即合。泰納懷疑這也許是因為他們骨子裡有某種相似性──雖然在表面上,他們的差別大到不能再大。
就過往的歷程來說,對,他們都是孤兒,但是龐德變成孤兒的時候才十一歲,Q失去父母的時候已經是個青少年了,還有幾個父系的親戚(但Q似乎從來不跟他們聯絡,顯然孤僻成性)。求學過程也大不相同:少年龐德是個麻煩精,進了軍校以後才安定下來,Q卻是永遠名列前茅的乖寶寶。啊,不過他們還是有個共通點,據說情場都非常得意──因為他們身上都有一股帶著危險性的神祕感,讓某些太傻或太不怕死的人不由自主地想接近他們。
所以,危險的神祕感就是他們的共通點。MI6最強大的高成本人形凶器,跟一個全身宅味的瘦弱男子,有同樣危險的神祕感。為什麼?
泰納雖然知道,人類的祕密不過就是那麼幾種類型,Q的祕密也不會相差太遠,但他還是覺得他不想知道。因為他偶然窺見的一個碎片,都讓他覺得……呃, 很難消受。
當時明明算是個很歡樂的場合,MI6的幾個部門包下一個有伴唱機的小酒吧(店主是退休MI6職員,所以費用打了個九折),在裡面進行年終同樂大會,美其名為「英國星光大道MI6版」(泰納覺得這個說法很蠢,但是大家工作壓力都很大,確實有偶爾幹點傻事的需要)。基於某種說不清的情理壓力,他覺得自己至少必須從頭坐到尾,然而很不幸,開始不到半小時,別人還在暖身,他就已經想逃走了。
這時候發現掛著微笑的Q其實兩眼無神,讓泰納覺得自己找到了同病相憐的夥伴。他帶著啤酒過去問Q:「你有準備表演節目嗎?」
「沒有,那不合我的風格。」
「喔?……好吧,那至少可以省點時間,讓這一晚的節目早點結束。」
Q聽出他的不情願,竟露出一個真正的笑容──幾乎有那麼一點點壞心眼的微笑。
「啊,不過我有個壓箱寶。如果你希望今天晚上的表演節目快點結束,我說不定幫得上忙。」
泰納不是很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所以他只是回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又喝了一小口啤酒。
節目又繼續漫無目的地進行了半小時左右,人堆裡突然爆出一聲歡呼。「喔喔喔~」好幾個人發出詭異的狼嚎。站在小舞台上的節目主持人(泰納知道關於他的幾個平凡祕密,卻永遠不記得他的任何一個名字),抓著麥克風說道:「各位!你們熟悉的Q大,多才多藝的軍需處名人,他要表演一首德文歌曲!!!各位!!!你們幾時聽過Q大一展歌喉?千萬把握這個難得的機會!!!!」
主持人興奮成那樣,讓泰納幾乎以為他們現在要拍賣Q的熱吻或者其他更刺激的東西。不過當然沒那回事,過了一會Q就爬上舞台,看起來有點不自在地抓著麥克風,眼神有點閃爍地四下亂掃。他拿著麥克風杵了一會,又對主持人耳語一陣,主持人就替他拿了麥克風架來,台下的觀眾在這時發出零碎的笑聲。突然軍需處的某幾個人開始瘋狂鼓掌,Q站在舞台上漲紅臉笑出來,對著台下拼命揮手,好不容易才讓他們稍微安靜下來。
Q用幾乎有點薄弱不穩定的聲音說道:
「呃,我很久沒有唱歌了。我大學畢業以後也很久沒再講德文了。不過管他的,反正我唱錯也沒幾個人聽得出來。」台下又響起一陣小小的笑聲。「這首歌伴唱機沒有,不能怪他們,他們連英文歌都不齊全,所以我得用清唱的。呃,如果真的很難聽,我會知所進退。」哄笑。
泰納記得那時他本來是朝著廁所走去──他對Q並無不敬,只是他覺得自己反正是個音痴,聽與不聽沒多大差別──但是走到一半他就忘記自己本來要幹什麼。
泰納事後認為,屋子裡超過三分之二的人都被嚇了一跳。那種感覺像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突然被傾盆大雨淋得濕透。不,可能還有點不太一樣。如果只是突然被傾盆大雨淋濕,不同的人可能會有不同的反應;有人會很吃驚,有人會很生氣,有人會覺得自己很倒楣──但現在的這一場大雨裡,每個人都感染了同一種莫名的病,覺得心裡沉甸甸的。
即使他們之中有許多人一句德文都聽不懂,根本不知道Q那樣清澈奇異的歌聲到底唱的是什麼。
泰納知道這首歌叫做Das Lied Vom Einsamen Mädchen(孤寂少女之歌)。
她如此孤寂,她的髮絲如此金黃,她的嘴唇醉紅如酒;
飲過這杯美酒的人,永遠不會再知道幸福的滋味。
然而在春日,有人開口了:
「妳也明白何謂喜悅,何謂痛楚。」
他給她一千朵玫瑰,她卻只給他心碎。
泰納腦子裡面想著,Q在搞啥鬼?在聯歡晚會上面唱這麼觸霉頭的歌幹嘛啊?這是惡作劇嗎?他的理智知道這件事有荒謬好笑的地方,以後他一定可以用這個例子來向其他人說明,Q是個多奇怪的傢伙,哈哈哈……但是現在他在感情上就是辦不到。他就是覺得沉重,不由自主地想起人生中的種種悲傷遺憾。
他知道他不是唯一一個莫名其妙大動感情的人。他看到有兩三位女士眼中淚光晶瑩。
大家有氣無力地拍了拍手。
接下來的表演節目都沒辦法把氣氛再炒熱,大家很快就散了。泰納因此比較早回家,妻子還沒睡,他覺得這實在是一件好事;因為他妻子的本事,就是在一頭霧水的狀態下,還是能夠用一個擁抱安慰他。
這時候他才想到,Q所謂的「幫忙」是什麼意思。還真是太有效了一點。
Q到底怎麼學到這樣一首歌?他怎麼學會把一首歌唱到讓人心碎?他怎麼知道要如何控制這股力量?泰納覺得自己心裡又多出很多問題。但是他不敢問。
因為他注意到,Q在舞台上唱完那首歌以後,俯視著台下,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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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這是Nico的原唱。
但我第一次聽到的,是Martin L. Gore的翻唱版。寫這篇的時候我腦子裡想的也是這個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