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锋静静听着这些。他低着头,等凌洛发泄完毕,缓缓把手中东西放下,对凌洛鞠上一躬,跑将出去。
凌洛恍恍惚惚在院中石凳上坐下。发泄过后,怒火消却大半,她却并没有感到舒服,因为理智重新回到了她的脑海中。
那人步伐极快,地形又熟,换成自己去跟,恐怕也是会跟丢。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又怎么能苛求别人呢?更何况,当初自己与栾锋相约,只说找到那人踪迹,就算任务达成。栾锋今天去追踪那人,已经是格外帮忙了,可是自己却这般对他……
凌洛本质终究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只是过往的阴影实在压得她透不过气,这时想到栾锋在自己这里受到的委屈,她又开始自责起来。
刚刚凌洛失控时候,大飞和顺子在屋内不敢发话。见凌洛渐渐平静下来,他们交换下眼神,双双出得屋来。
顺子知道凌洛心中病根在那人身上,他蹲在凌洛身旁,轻声道:“姐姐别急,我们这就再去帮您找,他既然被我们跟上过一次,就还会有第二次。下次我们定不叫他跑掉。”
凌洛抬眼望着顺子。她想起顺子此前在街市上一路跟了那人许久,又望望大飞,想起他飞奔而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这些孩子都尽心尽力了,自己不能不通情理。
她摸摸顺子的头,道:“谢谢你们……”
大飞是个义气人物,栾锋平日待他不错,今天栾锋被凌洛一通臭骂,他颇为栾锋抱不平,见凌洛平静下来,便出言道:
“凌姐姐,峰哥不是贪财的人。之前那一百两银子,是他当着大家的面平分的,分毫没有多占;他奶奶刚刚去世,没有钱买棺材,亲人就只剩下一个妹妹,分到的那一两半银子,买完棺材就不剩下多少了……”
大飞继续诉说着栾锋的种种不易,听着这些凌洛更自责了。人活于世,终是要有可堪自豪之处,才可以鼓起勇气面对百般艰辛。栾锋是个多好的孩子啊。他身为乞丐,却能仗义疏财,为人公正,这恐怕就是他最可自豪之处了吧。可自己却如此折辱于他,实在是过分。
一念到此,凌洛对大飞道:“是我错了,我不该发那样的脾气说那样的话,我要去向他道歉。大飞,你知道他在哪儿安身么?”
大飞当然知道。凌洛拿上下午买给栾锋的东西,大飞和顺子带路,出得北门,来在一处破败房舍之外。那便是栾锋的家。
这个家残破至极,不能遮风不能挡雨,家徒四壁,清苦异常。凌洛一行来到时,栾锋正烧好饭招呼妹妹。凌洛一瞥,那饭中陈粮杂着野菜,端的是难以下咽,兄妹二人却甘之如饴,不由得又是一阵心酸。
栾锋见凌洛到来,颇有些紧张的起身。栾锋的妹妹见生人来到,躲到内屋,只留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向外张望。机灵的顺子早把大飞拉走,只留三人在场。凌洛进得门来,把东西放在门边,走到栾锋面前,柔声道:
“栾弟弟,刚才是姐姐错了……姐姐不好,姐姐向你道歉,原谅姐姐好不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