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記 第三章 光與影子(3)

「那天我在那座聖殿附近遊蕩時，看到了一個有金髮的傢伙朝我的殘影衝過來，你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他既然完全無視我，從我的殘影正中間直接衝過去！」

老布眉頭微皺，心想這件事的確反常。一個能夠被看見卻摸不著的物質在眼前出現，即使不大呼一聲恐慌，也會唯恐避之不急或在路過時多看幾眼。

「你覺得他看起來像是哪裡來的人？」布萊克追問。

「我真的不知道。」莫向承認。「我的殘影被碰到就會現形，所以我趕緊躲了起來，但好像還記得一點......」

布萊克將臉貼近對方，無聲地盤問他說出更多細節。

場面再度陷入沉默，這是芙洛可最不樂見的景象，這也許是與布萊克同居最大的缺憾吧。

「嘿，小莫，昨天下午你們倆的初次見面還順利嗎？」她試圖開啟一個輕鬆的話題。

「呃！」莫向同時面對兩人的注視，因反應不及而差點被口水嗆著。「還....可以吧。」十指交扣一番伸展之後，他又想拿起手機應付這段對話，老布的目光此時又臨到他身上，只好收起雙手繼續回答。

「她是個很開朗的女生，身高跟我差不多，可是她很愛說話，而且都是我聽不懂的內容，這...我很尷尬啊。」他又苦笑了幾聲。「我只能假裝自己很有興趣的態度在聽...沒有手機在身邊真的超麻煩的。」

「你肯定很快又和她分手了。」

布萊克雖然是出於告誡，但搭上那表情和語氣，不免有些挖苦的味道在裏頭。

「所以那個人到底是誰？往哪裡去了？」

莫向直嘆了一口氣，但有方才的閒聊做為緩衝，他這回很快便釐清了腦迴路。

「他...在我躲起來之前就跑進了轉角，比我還快很多，他去的地方大概是安德莉亞烘焙坊右側的巷子裡面...」他一邊比手畫腳，一邊回憶更詳實的細節，好應付可能遭遇的連珠炮。

「你說那條巷子？但那不是死巷嗎？連房子都沒有，為何要進去？」

「呃！」果然如他所料地發生了，莫向雙手抱頭，回想是否真有這回事。「對，那確實是條死巷。」他說。

「莫向，你有看見他從巷子裡出來嗎？」布萊克的嘴角微顫，流露出細微的不安。

「沒有，我沒看到他的正面。」

「」

「在發現殘影現形之後，你躲去了哪裡？」

「距離我最近的巷子，大概...和他去的地方相差三個街口。」

沉默。

好不容易，布萊克給了彼此喘息的時間，此時兩人的情緒都未有高度的起伏，反而是坐在布萊克身邊的芙洛可，因為窺見他心中的恐怖假設而如坐針氈。

莫向啜飲老布遞給他的水，提問繼續。

「那條死巷，是給他們丟家庭垃圾的吧？」布萊克再次提問，口氣依舊鏗鏘。

「嗯...是這樣沒錯。」

莫向掐了一下眉間，精神還尚未恢復過來，這樣一來一往的提問方式實在折磨他的心力，但他有資格抱怨嗎？無論老布在盤算什麼，肯定都有他的意義存在。

他回望布萊克，發現對方已經以雙手暗示了對話的結束。

「最後一個問題。」布萊克再次動口。「從他的背影告訴我，他除了金髮，還有什麼特徵是你觀察到的？」

一句開放式的問題使莫向再度沉思，於此同時，布萊克到金屬櫃那裏去，翻出了便條紙與筆。芙洛可隨他站起，雙手緊貼著他的肩，只希望恐懼能從自己身上流出去，布萊克為表示接受，便停留在原地，數秒後才陪她一同回座。

「我想到了！」莫向脫口時睜開雙眼，臉上展現出莫名的興奮。「他背著一把吉他，而且衣服上滿滿的都是亮片耶！雖然背著很重的東西，他跑得比我躲得都快，現在回想起來...這真的是不敢相信！」

「說重點。」

布萊克精簡地抹煞了他的興致，不安的神色像是警告，蓄意地從眼神中暴露。他只好再次嘆口氣，像遊戲介紹一樣列點式地闡述他的外表。

「鑲了亮片的紫色長袖大衣，長褲是黑色的，沒有亮片。」

布萊克一面聽一面在手裡的便條上抄寫。

「身高呢？」

「嗯...在我注意到他的時候，我們已經距離很遠了，好像...跟你差不多？」

布萊克在最後寫下："175~180公分"後，便撕下那張黃紙，收起剩餘的便條後走進他的房間內，得以徹底放鬆的同時，他遞了張紙巾給芙洛可，替她擦去斗大的汗珠。

「莫向，你聽好了。」當布萊克返回客廳時，迎來的是更沉重的壓迫。「明天正午之前，把那個人的身形畫出來，晚上八點陪我去見M女士，不准用殘影。」

「呃！」

一說到M女士，莫向更緊張了，金屬房間內的氣氛再次凝固成冰，一碰就會碎。

「我去買晚餐了。」布萊克說完便走向通往電梯的門口。

「等等...等一下！為什麼我要跟去？」莫向在他轉開門把之前才把話問完，心情比芙洛可更加緊張。

「地下秘密。」他在莫向問完之前就回答了。「他怎麼會走進死巷裡去呢？如果你說的都沒有錯，我們最大的秘密——你告訴我們的祕密可能被追蹤了。」

莫向在那瞬間如大夢初醒，以雙手拍打自己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