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借我 20201124 陳昇談《末日遺緒》和這該糟的2020年 .m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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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一個人跳舞 / 踏著自由的舞步 我想要一個人跳舞 / 就在維多利亞港邊 我想要對著妳跳舞 / 妳是我的女神 我想要一個人 / 在妳的夢中跳舞
誰能夠把我的悲傷告訴我的愛人 / 我已經不會再有淚 也許我將不能再回來 / 掩沒在雨霧淚焰瀰漫不散的街邊 但我已經可以自由自在地跳舞
— — 〈變裝皇后個人秀〉
這首歌,配著楊騰佑銷魂的藍調電吉他和又甜又苦的電風琴,聽到這裡,眼淚真會掉下。
不過,聽說這首歌在香港的數位音樂平台消失了。還有〈厲害了我們的阿國〉:「阿國呀阿國 / 你這樣子說也沒錯 / 只是你要出發去死之前 / 應該找個中央誰的女兒陪你睡……只是你要出發去死之前 / 中央爺們誰會為你流淚?」,和嘲弄WHO的〈The Who〉:「讓我們頌讚這冉冉升起的紅太陽 / 讓我們一起航向夢中偉大的海洋 / 台灣的口味生目睭不曾看過這種的代誌 / 無人像阮這鐵齒 / 阮阿肥都叫維尼……」。
你看:陳昇對政治、社會始終很有意見,在歌裡調侃大官政要也行有年矣。不過在這張專輯,這個老憤青的火力全開,根本沒在怕。下架的事究竟是唱片公司有所顧忌的自我審查,還是有其他原因?其實無所謂,那些該聽到讀到的,都是會被想聽想讀的人聽到讀到的。
在〈像我們這樣的人〉,他的口氣就沒那麼硬了,整個頹下來:
像我們這樣的人 / 是不是應該在上世紀就死去 我們用一手拿著錢 / 用另外一隻手打自己的臉 殺了瘟疫還不如殺了我自己 / 在柔美的春風裡 搖滾客發出著無力的嘆息 / 發現自己才是瘟疫
錄這集節目的時候,陳昇還沒有公開他口腔癌的事,也還沒決定要取消連續辦了27年的跨年演唱會。開錄之前,他只淡淡地說:口腔長了東西,動了手術,酒是暫時不能喝了。昇哥戒酒,這是我認識他二十多年完全不可能想像的事,想來這個手術非同小可,但我也沒多問。他畢竟是陳昇啊,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腦殼都打破縫回去了,差點兒半身不遂,後來還不是滿世界亂跑?
他就還是那樣悠悠地講這些歌,講他疼愛的這些一起做音樂的新朋舊友,講他腦袋裡轉來轉去的念頭,講他眼中的世界,和這個糟糕透頂的庚子年。這些歌,仍然到處唱走音,仍然有落落長的和這個時代不大過得去的歌詞,仍然任性得叫你無言以對。他一循舊例,先在工作室白板寫下新專輯曲目,設定好歌曲情緒和情節走向,再一首首把音樂jam出來,有時也會挖出之前存下的音樂段落。最後寫歌詞,配唱。整張專輯一路聽下來,也不妨視為一套長長的組曲,主題相銜,角色共用,憤世有之,感慨有之,突梯、悲傷亦有之。
《末日遺緒》這張專輯多了兩位搶戲的女生,都是昇哥徵選來的年輕歌者。他笑著說:自己是黑名單上的人,不好拖累了合作唱歌的女孩,還是讓她們用化名吧。
要說客席主唱,最搶戲的當然是多年老友蕭言中了。陳昇為他寫了〈我們這樣的人〉和〈鯨魚聊天〉,近來與癌症奮戰的蕭言中用哥們兒都能懂的口氣,和陳昇合唱了這兩首歌。我們也在節目裡回顧了他倆二十幾年前的合唱,阿昇說,從〈海豚阿德〉到〈鯨魚聊天〉,他的歌好像有一個「鯨豚系列」啊。
在〈台三線〉,陳昇唱到了一個客家庄,夕陽下墳塋甚美,祖厝高掛著堂號,他覺得那根本就是「他的地方」,又想到了有些老想侵門踏戶的、不受歡迎的遠來者:
我的爺們說我們來自遙遠的潁川堂 / 可惜了我跟你不一樣 / 我不姓檔 (當然是『黨』的諧音)斜陽西落的地方蔓草兒是舒適的床 / 我的初愛在那裡等著我 帶著你的行囊尊敬地離開吧 / 生命不就是撐著一張破舊的皮
我們即將度過二十七年來第一個沒有陳昇開唱的跨年夜,在這個「肯定要死牢地記得 / 你媽媽的庚子年」。這應該也是不知道多少年來,陳昇竟然不喝酒的跨年夜。沒有關係,我們替他多乾幾杯吧,一面大聲放這張有時候害你掉眼淚、有時候讓你高聲罵幹的專輯。
相信我:假如有誰竟然能跟你一起聽這張專輯,一起掉淚一起罵幹,那人一定會是你最好的朋友,或是夢寐以求的愛人。敬昇哥。
播出曲目:
The Who 末日遺緒 我們這樣的人 feat. 蕭言中 海豚阿德 feat. 蕭言中(1996) 鯨魚聊天 feat. 蕭言中 Last Order feat. 蕭言中(1994) 烏蘭巴托在遠方 霸凌 彭佳慧 / From London to Madrid (2000) 變裝皇后個人秀 中央研究所 台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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