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雷警示)
在Myvideo偶然間就看到這部兩年前評價極高卻一直躺在我片單某一層積灰塵的作品,以2008年11/26日在印度孟買南部發生的一連串恐攻事件做為背景,該事件總計造成了將近200人死亡,300多人受傷,以改編的形式聚焦在事件當日發生在豪華的泰姬陵酒店恐怖攻擊做為電影的主要舞台,而我們將看著這上一秒還是招待各國政商名流的奢華場所,一夕之間化身為哀號遍野的人間煉獄。
如果光看片名就認為這是個能靠白人角色或印度警察大顯神威的電影就大錯特錯了,《失控危城》的片長兩個小時中,並沒有能萬夫莫敵的特勤幹員施展槍彈無雙,只有寫實呈現在觀眾眼前的歷史還原,其中捨己救人的飯店員工、驚險尋親的旅客,以及奮不顧身的警察,都是人性光輝的一環。而漏洞百出的印度治安,以及種族差異所帶出的生命價值,則是對於世界局勢最直白的觀察。
【無私與勇氣的感染力】
本片採多線敘事的手法,先將主要角色包含錫克教服務生Arjun與主廚歐布Oberoi代表著飯店員工,以及身為旅客的白人與巴基斯坦人夫婦David與Zahra的基本人設都交代清楚,恐怖分子的第一聲槍響,接著開始見人就殺的無情掃射,開啟了他們的逃生之旅。
在這之中Arjun與Oberoi的戲份又尤其令人體會到將顧客安危視為己任的偉大,從開頭Arjun上班路途匆忙而遺失皮鞋,嚴厲的歐布羅伊心軟借他一雙的時候,就已經預示著這兩人形同父子的情誼至關重要。而事件發生後,鎮定果敢的oberoi負責安撫群眾,而Arjun則為了引導顧客逃脫而匍匐於險地之間,永遠走在隊伍的第一個或是最後一個,其中一幕將教義規範不可在公共場合脫下的頭巾綁在顧客肩上止血更是全片最為之動容的時刻之一。
David與Zahra夫婦故事線,則在為了找尋尚在襁褓中的小孩而在槍林彈雨中奔波,也是全片最驚心動魄的橋段,在殺人不眨眼的恐怖分子巡視之下,一樓與四樓的距離像是隔座山一般的遙遠,光是像群驚弓之鳥一般在廳堂逃竄都難逃一死,更彰顯出他們在面對生命威脅時所併發的親情格外可貴。
【亡命之徒的窮途末路】
《失控危城》並不滿足於單單還原事件原委,而是對這群理應壞到骨子裡的恐怖分子做了單方視角看不到的深層詮釋,可以看到就連電影的第一個橋段就是他們搭船偷渡的場景,我們清楚地接收這群正要做出駭人之舉的「壞人」臉譜。他們有個明確的任務,就是見人就殺,連眼皮都不眨一下,而我們唯一能看到他們與其他人產生實質互動的媒介,就是一通電話,與電話之中名叫「公牛」的幕後主使,做為印度聖獸的公牛,現在卻成了屠殺印度人民的主謀,那是多麼惡毒的諷刺。而究竟是甚麼樣的原因與宗教,會指使20歲上下的少年做出這種事? 只見某些橋段闡述著置身於奢華酒店中的他們,連可沖水馬桶、披薩都未曾見過,「真主至大」四個字是他們唯一熟知的事物。
死前的一通電話,對老家的父親嘀咕著:「他們把錢寄來了沒有……」換來的卻只是無知的父親對奄奄一息的兒子訴說自己對他行使聖戰的任務有多麼驕傲,我想那時那刻這位名叫伊姆朗的少年,理解到自己所做的事無法達成任何神聖的目標,只能一再表明他與同袍的性命有多麼微不足道,換句話說,如果他們不是生長在這樣的環境,結局一定會有所不同吧。
【傷痕已然鑄下,活下來的我們之後呢?】
自攻擊後事件經歷了三日才宣告結束,電影的最後,Arjun在機車上像是驚魂未定似的看向前方,穿梭於人聲鼎沸的孟買街道與市集之間,身旁的一切卻依舊完好如初,當地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行走於因太陽曝曬而焦黃的道路上,外國遊客們還是聚集在佇立於泰姬陵酒店對岸,象徵殖民主義的「印度大門」前爭相取景,還能沐浴在陽光下的他是幸運的,他深知如果不是命運之神的眷顧,恐怕現在的他可能躺在滿是血泊的接待大廳,再也看不到他所深愛的妻子與兩個小孩,戰爭結束,即使緊繃的精神已然放下,那滿目瘡痍的身心想必也難以癒合。
結語
《失控危城》即使還有許多能做的再細膩的地方,但那些對於印度社會弊病的描寫,都一再戳破孟買貴為印度經濟重鎮,警力卻形同虛設的事實底下,所隱藏的是殖民歷史所留下的遺毒,甚或轉換視角至發動恐攻且殺人無數的聖戰士,最初也只是聽信虛言的單純孩童。
真要說《失控危城》的浩劫餘生帶給我們甚麼? 我想應該是:
「歷史是如何影響現在;而現在的作為,又將如何影響往後的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