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奇遇(四十八)

阿水奇遇(四十八)

在回程的路上，車外是炙熱的天氣，耀眼的陽光；車內是凝結的氣氛，空滯的眼神。父女倆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阿君本想要狠狠的痛罵一下阿水，什麼三餐亂吃且進食時間不正常，該休息不休息；晚上若有工作也要選擇放下，交給員工或是兒子們，叭啦叭啦…之類。但是，轉念想想，事到如今，說這些又有何用，徒增傷悲。一想到這兒，淚珠竟不爭氣的，滾動了出來，在眼角眼晃兒晃盪的。

「爸…」阿君，還是打破了沉默。

「啥事？」

「我跟你說哦，以後，超過晚上十點的案子，交給阿勳或是阿穎，他們來做，你就別搶著做了！」

「可是，我是老頭家(老闆)，人家會找你，是賣你一個面子，第一次接洽，我總要露個面吧！」

聞言，阿君一聽，就整個來氣！

「嘿啊(是的)！老頭家，顧工作都甭顧生命，你看看你自己，那破病成什麼樣子？該休息時，趴趴走，飯食不下嚥，覺睡不好熟，人，病懨懨的，這一陣子，你昏倒了幾次？還這麼不認份！」

「呃…」阿水，想要回些話，然而，想想，還是硬生生的吞下了肚子，這時候和阿君爭辯，似乎沒有太大的意義，無論勝敗，也無法改變自己罹癌的事實。至於，會不會是報告有誤，那時常隱隱作痛的脹腹感，會一直提醒自己，要相信科學的。

「好啦，好啦！下次，太晚的工作，我不接！」

「不是不接，是叫你的兒子們去接，懂不懂？」

「哦！」

「對於這個癌症，爸，你有什麼打算？」

「就，沒有什麼打算！」

語音未畢，阿君的另一團火又襲了上來！

「什麼叫做沒有打算？以前跟你說，身體不舒服要去看醫生，就死鴨子嘴硬，硬不去當醫生看；你看，拖到這種程度，甘願了吧！」話語間除了滿滿的關懷，還有情緒上的嘲諷。

「哦，抱歉，給你們帶來困擾了！」

「嘿啊！你不知道，這個困擾是有多大，我，為了你，這幾天一直讀PAPER，查資料，問同學，看看有沒有什麼好方法？」聽起來，有一肚子的委屈和阿君特有的撒嬌。

「那，方法找到了嗎？」

「沒有！」阿君，斬釘截鐵的回著。

「哈！那，還不是一樣，回到了原點！」阿水不禁莞薾的笑了一聲，大有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的豪氣感。

「你哦！」阿君，氣發完了，理智還是把其拉回了現實！

「回家，開個家庭會議吧，看看大家的想法！」

眼下，這個提議是兩個人的最大公約數，阿水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想法。

約莫一個時辰後，父女兩個人一進家門，阿英立刻迎上前，詢問狀況如何，阿水沒有回應，而阿君沒有好氣的回答：「膽管癌，和陳院長的判斷差不多！」許是阿英還在狀況外，病情嚴重嗎，有沒有治癒的可能，人，會死嗎？需要花多少錢？又是一連串不著邊際的問題，爸爸已經讓人心煩，媽媽還不清楚阿水的情況；一時間，阿君有些惱火：「不要再問了，讓爸去休息啦！」直接懟了阿英回去。

「我關心你老爸，有什麼不對，怎麼一回家，就直接和我大小聲！」眼見兩個女人的戰爭又要爆發了。阿峰此時，緩緩的飄了過來，冷不妨的說了一聲：「哦，爸的氣色有比較好哦，果然，大醫院的醫術有比較高明哦！」

「真的嗎？」阿英，似乎聽到自己想聽到的答案，情緒一下子，就平穩了下來。正時，阿峰用眼神示意二人，趕快開溜，尋隙休息。

正巧，不識相的電話鈴聲，又響起來了。阿水，本能的又衝過去接了。

「是阿水嗎？」

「我是，請問…」

「是我啦！里長啦！」

「哦！對吼！對，對！」這熟悉的聲音，一時間喚起了阿水的記憶！

「怎樣？」

「有一個人，幫忙收一下啦！」

「好的，在哪裡，要聯絡誰？還有沒有其他家屬的聯絡方式？」阿水，手上直接拿起了筆，習慣性的速記，很熟練的又接下了一單工作。公事包一拿，又衝了出去。

「去哪兒？」阿君，一見阿水公事包一提，趕忙阻止。

「去…」阿水，猶豫了一下，還是直說了，「接個人！」

「叫阿峰去，或是，去叫阿二去！」

「你，給我，去休息…」阿君，直接下了道死命令。

「可是，對方是里長…」

「里長又怎麼了？目前，你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一時間凹不過阿君，阿水像是小學生般，呆立在現場。

阿水使了個眼神向阿峰求救…

「姐，不然，這樣好了，我和爸一起去，他只是去露個面，其他的事，我接手處理好了。」

阿君聞言，心念一想，或許，這是目前最適合的方法。因為，阿水的個性阿君深知，表面上，阿水會答應阿君不會過去，待一轉身，阿水一定從後門又溜了出去，說了也會變成白說，若阿峰願意出面接手，阿水的工作量肯定會下降不少，就勉為同意，並且叮囑阿峰，記得要讓「爸！多休息！」

阿峰點頭道，此事自然。於是阿水領著阿峰，又叫上了阿二，前去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