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奇遇(四十二)

阿水奇遇(四十二)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翌日中午。阿水來到了陳院長的診間。一入門，阿水就看見陳院長一臉默然，眼角還泛著一滴淚珠。

「阿水！」阿水還沒來得及開口，陳院長就先開口了。

「今天，…嗯，還是，請護理師和你說好了。」阿水一見陳院長說話吞吞吐吐的，大概也猜中七八。

「那，昨天…」阿水，原本想要談談昨天的那團黑影的事，只見陳院長摘下了眼鏡，用右手揉了揉鼻樑兩側，並且左手出掌，示意知悉，不用再往下詳談，表示要去上個廁所，隨即回來。

今天的護理師叫作「阿鈴」，阿鈴接過陳院長桌上的報告，伸手取出，一看報告，滿滿的紅色數字，表示癌指數過高，這件事已是公開的秘密，然而，翻閱到最後一面時，是張正子攝影的截圖，中間紅色的圖圈很明顯的框列出臟器的一部份，理應是圓滑黑影的圖像，上頭有白點粒子。

阿鈴解釋到，這個地方就是變異的細胞，它所在的位置，就是我們俗稱的膏肓之地，也就是俗稱的「病入膏肓」，它就是人見人怕的「膽管癌」，治癒率極低，患者要有心理準備，存活時間…

一時間，阿水腦袋一片空白，「為什麼是我？」的疑問聲，由耳畔響起。

轉念一想，「一定會是我！」生活作息，時常顛倒，三餐不正常，大病小病也不大再乎，所以…阿水，閉起了雙眼，剩下的問題是該怎麼跟妻小說明，或者是說該怎麼和大家說再見，「阿松」「阿二」等工作夥伴一一浮起，思緒飛快的翻轉…

「阿水，阿水，阿水先生！」當阿水恍過神來，即發現陳院長已端坐在自己的對面。

「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了，所以，早發現，早治療。」看來，陳院長已調整好了心情，以一個專業醫生的角度對談。

「所以，院長的建議…」

「開刀，然後長期的藥物治療！」

「那，就請院長安排！」一般醫療問題，陳院長對回話都是讓人極有信心，似乎就是包在我身上的那種自豪感，然而，此事，只見陳院長緩緩的搖了搖頭。

「我們的醫院，設備和人力都不足！」

「什麼意思？」

「簡單而言，我們目前沒有能力處理這件疾病。」

「那…」

「我可以幫你，轉介至台大腫瘤科，這是，我目前所能給予的最佳建議。」

「那，如果，不積極治療，估計，餘命還有多久？」

「以學理而言，不出半年，不過，幸運的是！」

「什麼？」阿水，稍微從低谷拉回一點，來到了現實。

「你的癌細胞，看起來，目前都在膽管一帶，所以，若切除，似乎是有機會可以控制的下來，不過，這還需要開刀方的評估。」

「那，開刀成功會如何？」

「餘命會延長。」

「那，不成功會如何？」

陳院長，長吁了一口氣直說道：「直接死在手術台。」

「呃…」一時，兩人同時靜默，那寂靜直入底心，千百的思緒又開始在阿水的腦海翻飛。最後，慢吞吞的吐出幾個字：「那，請陳院長先幫我轉介至台大，謝謝！」

陳院長點了點頭，並且開了一張處方簽，就請阿水先回家好好休養。

日上三竿，過往人煙，此時對於阿水而言，就像是個慢動作，心理想得是與我何干？天氣悶熱，然而，阿水的心情卻跌落至谷底。

一回到家中，阿英就直接開問報告的情事，阿水也不大想多作解釋，直接把報告遞給阿英，阿英一看結果，兩腿發軟，直嚷著：「這．該怎麼辦？」

「如果，你走後，我該如何？」攪得阿水更加煩心，索性，就大吼了一聲：「安靜！」阿英見狀，一時語塞，也不好再叨唸。

「晚上，叫孩子們都回來吧，讓他們決定吧！」阿水，一時也拿不出個主意，七上八下的，不如，就把自己的命運交由他人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