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的阿花已經滿一歲多了,邁著小小的腳步,總是喜歡跟在大孩子身後。
美娟是所有孩子最大的一個,每天伯母都會分派工作給她做,這一天,美娟又得剁地瓜藤,等著熬煮餵給豬吃,小孩子拿著大菜刀,大清早又沒睡飽,總是有氣無力,再加上有點心不甘情不願的,每一刀都落得零零亂亂。
小小的阿花總愛跟在大堂姊旁邊看她做事,這一天阿花蹲在美娟手下的菜砧板前方,就在不經意的一刀落下,不偏不倚的落在阿花的頭頂心。
「哇)))」鮮血從阿花的額上流下來,沒幾秒鐘就流滿全臉,阿花也整個躺在地上號啕大哭。
「緊..緊..去提塊布來,趕緊叫英嬌拿背巾過來..」阿嬤從衣袋裡掏出她的煙,撕開煙紙把整個菸絲敷在阿花的頭上,這時伯母遞上一塊布,阿嬤就用布把阿花的頭綁著,叫媳婦用背巾快背著阿花到街上去看醫生。
花媽一路快步奔跑,過了水埤池進了上嵌田,下了上嵌田又跑上二嵌田,出了二嵌田才跑上茶山坡,到頂右轉直下,進入長長的茶園小路,出了茶園道後涉過一條溪,之後就一路上坡到了街上;再從街上一路狂奔,經過小學、柑仔店,幾戶人家、公墓,過了公墓到了石階道,從石階道下去,路過田心再走個1、2公里就可以到鎮上了。
在二次大戰日本無條件投降後,很多日本人都回到日本去,但也有很多日本人選擇留下來,幫阿花醫治的日本醫生就是了,醫生幫阿花清理傷口和縫合傷口的手術,幾十分鐘後,縫合手術就完成了。
「這孩子真是命大阿,差零點一公分就砍中命門,差點就沒命了,還好沒有砍中命門,又送來的快。」醫生對著花媽解說阿花的狀況。
「這馬要緊毋?」花媽很擔心又惶惶的問著。
「應該沒問題才對,她看起來還不錯,等她醒過來再回去,我開藥給妳帶回去,照三餐餵給她吃,每二天回來換一次藥。」醫生交待花媽注意的事情,順便要她坐在椅子上等阿花確定醒過來才可以回去。
「哇哇哇……」哭累睡著醒過來的阿花,狂哭大哭,花媽卻開心的笑起來,總算放下一顆心來。
這次花媽嚇壞了,但性情溫純的花媽並沒有責怪誰,反倒是脾氣暴躁的伯母又打了大堂姊一頓。
花媽說阿花差點死在阿娟的菜刀下,那天阿娟在剁豬菜,蹲在阿娟前面看阿娟剁豬菜的阿花,才一足歲多,阿娟一刀就劈中了阿花的腦門心,花媽背著阿花跋山涉水不到三十分鐘就跑到鎮上的診所去了,平時要走二小時的路,醫生都驚訝這孩子真是命大,要是劈中的深度再多零點一公分,這孩子恐怕沒救了,在花媽的記憶裡,這件事總是經常從花媽的嘴裡說出來,看來差點失去這個女兒,讓花媽一直耿耿於懷,而這道傷疤一直留在阿花的頭頂上,因為傷疤處一直沒有長出頭髮,撥開髮際就看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