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聞科語
生命只有一次,所以,人不會習慣死亡,如果有人可以習慣死亡,那他一定是一個精神異常的怪物。
聞科語第一次體會到死亡是在他五歲時無心捏死一隻螞蟻的時候,大約三秒鐘的時間,彷彿經歷了一場生死之旅,全身被緊緊的攥壓著,感受到血管的跳動,肌肉的緊繃,肺部的氣體不斷排出,一絲氣息都喘不過來,一度產生「我要死了」的想法。
他曾經有過想成為偵探的夢想,在他發現自己能力,並開始研究的時候。
有人告訴他,這是上天給予他的恩賜與試煉,為了這世界受苦的人,必須挺身而出。
曾經,以為自己是天選之人,上天給予的才能必須回報給世界,直到失去,才會知道,這不過是一種傲慢的想法。
這是道不該被打開的禁忌之門。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偵探,在真正的偵探面前,我無法掩飾自己不能看透真相的事實,我洞察力不夠,也不會推理,我有的,只是別人沒有的能力,一個不會有人理解的能力。
沒錯,沒有人可以不斷地直面死亡,人的精神,總有被死亡壓迫的一天,對心智尚未成熟的未成年來說更是如此,這不是上帝賜予的恩惠,是來自生命的懲罰。
沒有什麼天選之人,有的,不過是千萬人中出現的一個特異,不是你,也會是別人。
在昏睡一年後醒來,聞科語失去了很多,得到的更多。
聞科語艱難地扭了下脖子,皺了眉頭然後睜開眼睛,有點不適應,又閉了起來,再辛苦地睜開來,緩緩地經過幾次動作後習慣了,看到周圍的情況。
朦朧中,聽到了男女交談的聲音,一個穿著便服披著白袍的男人,兩個穿白色制服的護理師,還有一個瘦高戴眼鏡的男人手扶著一個嬌小的女人,邊邊還有一個面帶憂鬱的小女生。
他們正在交談,而聞科語啞著嗓子發出聲音:「我……這裡……那……」
聲音很慢,彷彿不是自己的,聞科語感到喉嚨就像灼燒一樣,很痛苦。
聽見交談外的聲音,空氣彷彿讓人窒息一瞬間,眾人的目光匯集在聞科語身上,表情露出驚訝,一時間說不出話。
先開口的是小女生:「哥哥!哥哥起來了!」聽見沙啞的聲音,貼心的她將吸管插入一旁的杯水後遞給聞科語,口乾的聞科語用顫抖無力的手接著,急忙地喝下大半。
如同喉嚨久旱逢甘霖,這個杯水也讓他感到他鄉遇故知般的熟悉親切。
小女生叫聞詩語,小聞科語一歲,今年十六歲,現在還是暑假,再過一個半月的時間,她就要成為高中生。
聞科語半瞇著眼,吐了一口濁氣,感覺全身痠痛,腦袋昏昏的。
或許是交談聲刺激到病人的意識,昏睡一年多的植物人醒過來,醫生及護理師有些振奮卻也細心地趕緊過來檢查狀況。
聞科語的父親老早就不在,是舅舅陪著母親來醫院,在被檢查的同時聞科語認清了現在的狀況,突然他發現一個問題。
「媽!我為什麼會在醫院?」
母親吳欣慧驚訝地問:「小科?你說什麼,那天發生的事你都不記得了嗎?你忘了麗姿姊姊了嗎?」
「麗姿……姊姊?」聞科語搜尋記憶,發現好像有了斷層,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她人呢?我怎麼想不起來,好吵,水聲,不,是下雨的聲音嗎?怎麼回事?為什麼在我的腦袋響著,好吵,好難受。」
「小科你沒事吧?醫生!趕快看看這是什麼情形。」吳欣慧抓著醫生的手緊張地問。
「深呼吸,放空腦袋,什麼都不要想。」醫生抓著聞科語的手,「呼吸、吐氣」的一遍遍緩緩唸著,然後在差不多聞科語氣息緩和的時候,伸出兩根手指,在聞科語眼前晃動,停下來後問道:「在你眼前有幾根手指。」
「兩根。」聞科語懷疑自己是否出了毛病:「醫生我是有什麼問題嗎?」
醫生沒有回答,反問:「你現在有聽到水聲嗎?」
「沒有。」不再去想就沒有聲音,聞科語的頭也就不痛。
醫生點頭說:「那我知道原因了。」
吳欣慧急忙問:「什麼原因?」
「應該是記憶障礙。」醫生回答然後說:「有條件地在回想的時候出現遺忘的場景,我的建議是,如果不舒服,現階段不要逼著自己去想,畢竟剛從沉睡的一年裡醒來,身體必須重新適應,不該給大腦過多的負擔,記憶的東西,有時去想反而怎樣都想不起來,有時候也會自然想起,或是在睡覺的時候腦子自己整理情報,在醒來後自然而然就回憶起。」
「可是,我覺得這件事情好像很重要。」聞科語心中有種使命感,事情待辦未完成的感覺。
「那你就不該強迫自己想起來。」醫生反著說:「現階段最終要的事情,不是想起遺失的過去,而是恢復身體狀況,你失去意識成為植物人已經一年多了,雖然現在突然恢復意識,但身體機能衰退很多,放空你的大腦,給自己幾個月的時間,之後再好好去想這個問題。當然,如果自然而然就回想起來,那也就更好。」
一個月後。
明亮的病房內,米白色的窗簾靠著窗框繫著,窗戶半開,八月中的暑氣湧入空調環伺的涼爽病房,沖淡了不少藥物的味道。
兩側床頭的置物櫃,一邊放著別人送來的花,另一邊放著一籃水果還有幾本漫畫書。
病床旁的小凳子,一個女生坐在上面,殷勤地削著蘋果。
這不是要削給聞科語吃的,聞科語早上有醫院的餐點,裡面有附現打的果汁,是富含維生素C的柳橙汁。所以這個蘋果是,聞詩語自己想吃的,大暑假的,一清早就很熱,辛苦跑來醫院看望哥哥,吃他個水果,這不過分吧。
聞科語穿著病號服,舒服的趟在床上看著漫畫,已經看了不下五遍,他還樂此不疲,這是他待在這的最後一段時間,在這一個月內他經過辛苦的復健,醫生的反覆觀察,終於宣告身體恢復的正常,可以出院,只要等母親辦完出院手續,就可以重獲自由了。
門外,隱約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想必是醫生或護理師在交代出院的手續以及出院到家後的注意事項,聞科語看著漫畫一邊琢磨自己現在的處境。
雖然在清醒後的這一個月下來,他就在琢磨這件事,但現在卻還是覺得有點摸不著頭緒。
每次想起麗姿姊姊,雨聲就不斷的衝擊思緒,好像自己手中抓著什麼,卻沒有印象。除了雨聲之外,就只有斷斷續續的幾個字,經過腦子回想反覆咀嚼出一句話「快走!他出來了,不要被他抓到。」
「他」是什麼東西,冥冥中認為這個「他」不是在指人,聞科語完全沒印象,但在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答應了什麼事,只是他的記憶遺失,他記得最近的一件事,是一個案件,是造成他變成現在這樣的元兇。
再醒來已經是一年後的世界,空白了一年,彷彿穿越了時空。
聞科語期待出院以後,他想知道這一年內發生了什麼,錯開的日期,記憶的裂痕,他對現如今周圍發生的一切感到陌生,市長老爺變成美女姊姊,真的是讓人感到愉快的陌生。
又好比坐在旁邊的妹妹,過去明明就是腦子不怎麼靈光的人,沒想到一年不見,就進了跟自己一樣的高中。
話說,自己休學了一年,今年才要跟妹妹一同去上高中,兄妹明明差了一歲,卻要上同一年級,感覺有點羞恥。但最羞恥的是,要去叫自己曾經的同學學長這件事,莫名其妙成了學弟。
之前來探病的燕黛琳、徐美佳、古國裕、吳雅宏都是他國中同學且考進同一所高中的同期生,一年不見,記憶有些淡。不過,那個叫燕黛琳的女生一改過去樣貌變得挺漂亮的。而且,總感覺,燕黛琳對這醫院的護理師挺熟悉的,好像常常來所以混熟似的。
當然這只是一種感覺,聞科語記得自己在之前對燕黛琳不怎麼熟悉,蓬蓬頭、粗框眼鏡還有一口大鋼牙,完全不像現在的模樣,高挑的身材,秀麗的容貌,十足的大美人。
此外,根據妹妹的抱怨,她曾打電話找過,但是自己的父親,幾乎人間蒸發,在他出事以後,幾乎斷了消息,連一次也沒有來探望過。雖然聞科語早就對父親不抱有任何感情,好歹是自己父親,出事了,還是希望他能來看望。
總而言之,自己出事與父親失蹤,幾乎是同一時間發生的事,聞科語不曉得這兩者之間是不是有關連。他有種感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自己現在還活著,就是父親救了他,也可能只是自己缺乏父愛一相情願的幻想。
聞科語的舅舅吳瑞安,是吳欣慧的哥哥,經營一家諮詢事務所,做著幫人解決事情的生意,他希望聞科語之後能繼續到事務所幫忙。
吳欣慧不同意,從一開始她就不同意,只是一個女人家要養兩個孩子非常不容易,讓聞科語在課餘時打工,或多或少可以改善家裡狀況,但她始終認為孩子的本分就該好好讀書,賺錢是她的責任,不需要孩子承擔,只是聞科語的意願與心意,她不想否定。
如果沒有能力,聞科語不會想去幫忙,吳麗姿是他的表姊,兩人相差十歲,那時候是唯一知道他的能力的人,也是引導聞科語使用能力,不至於讓他被能力所害的人。所以聞科語打工一方面是賺錢,更多的一面是在鍛鍊自己的能力。
但現在這一個月以來,吳麗姿從未來過醫院,大家也都閉口不談,讓聞科語有不好的預感。
「嘎吱」一聲,病房門打開,是燕黛琳走進來,自從他醒來以後,幾乎每天都能看到她過來,雖然燕黛琳說是來看別人順便看他,但聞科語早就從護理師口中知道,燕黛琳就是專程來看他的。
燕黛琳看正在吃蘋果的聞詩語,偷偷笑了一下,愛屋及烏,她很喜歡這個妹妹,然後走過去熟練地將她準備的探望禮拿出來。
「哇!有雪糕,我要草莓香草的!」比起蘋果,香甜又冰涼的雪糕更受女孩子歡迎,高興之餘,聞詩語轉頭對哥哥說:「哥哥!你親愛的妹妹滿懷愛意替你削的蘋果,記得要把它吃完。」
這份親情好廉價,雪糕出現前,沒想過哥哥要不要吃蘋果,雪糕出現後,想到哥哥卻是要他處理自己不吃的東西。
An apple a day keeps the doctor away.
還好蘋果只剩三塊,聞科語抱著蘋果對身體好的想法,沒好氣地一口一個吃下去。
「話說,燕黛琳妳怎麼又來了。」聞科語看了下袋子,剩下紅豆牛奶冰跟情人果冰,總覺得這兩種冰品有點不懷好意,好像有其他意思在裡面,不過他沒多想選了紅豆牛奶冰。
「放心,我明天之後就不會再來了。」燕黛琳目的不言自破,今天聞科語就要出院,明天自然就不在這。
「燕姐姐,妳是來看我哥哥的對不對,這麼漂亮,配我哥哥太可惜了,要不要介紹幾個帥氣的小弟弟給妳認識。」明明就在吃香甜的雪糕,聞詩語的嘴卻一點都不甜。
「別亂說!」燕黛琳有些慌亂,撕了好幾次都沒能打開情人果冰的包裝:「我是來看我爸爸的,他是這裡的醫生,這個月職夜班,下午又要看診,家裡醫院兩頭跑太麻煩,所以我才會拿替換的衣服過來。得知你也在這,才順便探望,就是順便,絕對沒有特意。」
盯……兄妹兩人死死盯著,這個時候特別有默契。
「真的!」燕黛琳不敢直視這兩對目光,整張臉像是被煮紅的章魚,腦子宕機,感到不知所措,意識裡想找個能降溫的東西,倉皇間咬了一大口情人果冰:「好酸!啊!頭好痛!」
這時,吳欣慧手續辦好,回到聞科語的病房,看到探望的燕黛琳,不好意思地說:「燕同學妳又來了,不好意思常常讓妳來看望我這個傻兒子。」
「沒,沒有啦!我是來看我爸爸的才順便探望,沒別的意思,啊!我該把換洗的衣服帶回去了,那個聞科語,開學後見。」燕黛琳一邊按摩著太陽穴一邊腆著臉說。
「嗯!再見!」聞科語回復。
吃完冰後,聞詩語不甘願地幫忙收東西,這是她今天過來的主要理由。收拾完後,確定東西都帶上,專責護理師在出院手續的單據上蓋了章,然後將這些單據交至護理台,辦理離院,之後,他們坐著吳瑞安的車回家。
回到家中,一群人聚在客廳休息。
「小科,你還要去舅舅那幫忙嗎?」吳欣慧認真的問:「有些事我們不告訴你,是不想要影響你的狀況,你的表姊吳麗姿,在一年前死了,在跟你相距一個山頭的河床上被發現。」
吳瑞安沉默地站在一旁,自己唯一的女兒死掉了,他到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那一天,吳麗姿與聞科語一起進山,之後就沒有聯絡。
「那我呢?是在哪被發現的?」聞科語問。
「一個祭拜狐狸仙的山神廟,是一個當地的老太太發現渾身濕透的你。」吳瑞安回答,然後接著說:「那幾天沒有下雨,而且山神廟離我女兒出事的河至少有兩公里,此外從你衣服上沒有檢測出任何河水或是自來水的成分,彷彿是有人拿純水潑在你身上。」
「啊……」聞科語剛要回想,下雨聲又在侵襲他的大腦,但這次回想起不一樣的東西:「下雨……森林,啊!好像,有什麼東西,是了,有東西馱著我在雨中的森林奔跑,好像有毛,是野獸嗎?頭……頭好痛!」
「夠了!夠了!」看著聞科語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吳欣慧捨不得自己孩子在受苦,連忙打斷:「小科,不要想了,聽媽媽的話,不要再想了。」
「呼……呼……」聞科語大口的喘著氣,他瞪大了眼,最後的最後,他看到了毛茸茸的耳朵,金色的眼睛,還有野獸的臉,是一隻狐狸。
為什麼自己會在下雨的森林坐在狐狸身上,聞科語無法想像這樣的情境是怎樣發生的,他有點懷疑,這真的是他的記憶嗎?或者是某人死前的記憶。
「小科,沒事吧。如果難受,就不要再想了,醫生不是說,有可能它會自己恢復。」吳欣慧關心地說。
「媽!我要上學,我也要在舅舅那打工,麗姿姊姊還有我的事,我會自己查清楚,我絕對不允許這種非正常的死亡。」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還是在指什麼,聞科語話中隱藏著不尋常的事。
吳瑞安嘆了口氣然後開口:「小科,你想來,我不會阻止你,但我女兒不在了,你要自己去找一個新的搭檔,我是不曉得事務所的員工哪個人會願意找一個未成年做搭檔,就算沒有也不要氣餒,還有一年多的資料夠你整理,你還年輕,不用著急,先打好基礎。」
吳瑞安的諮詢事務所沒有明確的定位,主要就是解決別人的困難,分了幾個類別在解決不同的問題,成員不算多,基本上,所有人都可以獨立作業,不需要助手。聞科語未成年也沒有任何專業背景,吳瑞安沒打算給一個正要去上高中的未成年獨立作業,四年前剛上國中的聞科語與剛入行的吳麗姿搭檔,兩人解決了不少事,也算小有名氣,但這不代表吳瑞安會讓未成年人去承擔責任。
「我可以答應你,但你必須適可而止,不能再遇上危險。」吳欣慧自然是知道理由,她在餐廳做廚房助手,一個月沒多少錢,聞科語住院,一下子就是一年多,雖然有吳瑞安幫忙,家裡還是入不敷出,大部分的醫療費,都是她向哥哥借的,吳瑞安表示不用還,但吳欣慧過意不去。
「那你可要先好好準備,耽誤一年的課業,要重新入學,入學考是少不了的,只是我這裡的事務所,要等你確定入學之後再過來吧。」吳瑞安妻子跑了女兒死了,孑然一身,唯一的親人就只剩妹妹一家,所以他希望聞科語將來能接自己的事務所,但現階段而言,還是需要先充實自己。
畢竟是昏迷了一年,記憶或知識上不知道有沒有影響,身體狀況恢復,腦子也要恢復,當初聞科語是以能拿獎學金的特招生入學的,由於住院休學,這個名額遞補給別人,如今只能以一般生入學,對家裡的負擔也是很大。
考慮到這一點,吳瑞安給他開出了條件:「小科,好好加油,如果考回去,就拿學費代替工資吧,這樣你就不用擔心家裡負擔太重,也算舅舅給你的高中入學賀禮。」
一旁的聞詩語不滿的說:「那我呢?舅舅,我也要!」
吳瑞安一臉疑惑的說:「妳不是特招生嗎?」
這反而讓聞科語感到訝異:「小詩有那麼聰明嗎?特招生可是要全年第一的成績。」
聞詩語反駁:「臭大哥!我不知道你是哪裡看不起我,還是睡太久腦子壞掉了,明明是同一個爹媽生的,沒道理你做的到我做不到。」她可不想說自己是繼承哥哥的遺志才想去同一所高中做特招生,這個理由,她寧可放在心裡讓它爛掉也不會說。
吳瑞安喜歡這種溫馨的感覺,笑咪咪地說:「那麼小詩想要什麼樣的入學禮?」
聞詩語回答:「我想要舅舅買一台新手機給哥哥,他的手機在出事的時候弄丟了,所以希望舅舅能買一台給哥哥。」
聞科語很感動,但接下來的話就讓他感動不起來。
「我可不想要跟哥哥共用一台手機,萬一被其他同學發現哥哥用我的手機查詢一些十八禁的東西,結果被當作是我查的那就太丟臉了。」
聞詩語的擔心是合理的,以家裡的狀況,不太可能再去買一台手機,雖然她的手機不是很高檔,但為了避免淪落到公用,她提出了這個要求。當然,也不是說她不想要新手機,但是如果她換新的,那舊的手機就要讓給哥哥,她不敢保證,以哥哥的聰明才智,就算她將手機資料刪除,聞科語會不會有能力將數據復原,她的聊天訊息,朋友閨密間的照片,她可不想讓哥哥知道。
心理的小九九是一回事,別人的看法又是一回事。
對於僅有的家人能夠這樣無私,吳瑞安心裡很高興,對於聞詩語的要求,他無條件地答應,至於理由,就當是少女為了掩飾自己兄控的嬌羞。
「手機我會買給你們,一人一台,當然我希望你們記下我的號碼,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聯繫我,千萬不要怕麻煩,你們是我僅剩的血親,請不要拒絕我的關心。」
吳欣慧本來想拒絕,認為這東西開銷太大,而且她也不需要,平常就是工作家裡兩點一線沒有特別需要聯絡的地方,但聽到吳瑞安說僅剩的血親,她沉默了,自己還有孩子,但是哥哥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她不能阻止舅舅對外甥的關心。
吳瑞安知道自己妹妹喜歡一肩扛的性格,所以先把話說死,妹妹一家是他心中最在意的人,以前沒有理由,現在有了機會,送手機,確實可以獲得互相聯絡的方法,這點手機錢,能偶爾從手機裡聽到他們叫聲舅舅,就很有價值。
「那舅舅,我還可以要其他東西嗎?」聞詩語弱弱地說,她覺得自己要求有點多不太好。
吳欣慧表情不是很好,眼神警告著聞詩語。
不過,吳瑞安不在意,大氣地說:「當然,手機是舅舅給你們大家的聯絡物品,不能算是要求,小詩有想要的東西,儘管提,只要舅舅可以給,都可以。」新科女高中生軟軟的聲音,這一聲舅舅,讓他心花怒放高興不已。
最終,聞詩語只要了一個髮飾,因為她是特招生,開學典禮時,需要在全校面前進行新生演講,她沒有比較好看的髮飾,有的都是國小時候用的,星星、月亮、海豚或是水果之類的,有點稚氣,所以想買個成熟一點的髮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