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如何破產？

【Comment】

The media reports Iceland is about to be bankrupt. Maybe Korea or Dubai is the next.

Bankruptcy is so real referring to private level. But, how could a state be bankrupt or the assets are less than the debts? It also leads to an equivalent question of what are the assets of a country. Do people, mountains, rivers count? Loan for other states, IMF etc. or mortgage the assets are always the answer.

There were too many cases of state bankruptcy. It is important for us to understand how they happened and how their resolutions were. Otherwise, it is impossible to run a government in such critical situations.

國家如何破產？

這一波的金融海嘯（Financial Tsunami），起因於1990年代柯林頓總統所通過的「解除金融管制」（deregulation）政策，讓所有金融機構可以做任何金融事業而不再有限制，加上布希與葛林斯潘的推波助瀾。衍生性金融商品傾巢而出，表面上金融市場因為風險分攤而欣欣向榮，實際上卻因為相互保證、信用擴張而要死會一起死。

果不其然，2008年中的金融海嘯就影響全世界，正如預期的，體質不好的首先支撐不住。我指的是冰島（金融危機／冰島「全國破產」　緊急向俄紓困），以及緊隨其後的韓國，或者還有台灣人最愛取經的杜拜等。

所謂的破產，約略有兩種類：一種是生意太好，現金周轉不過來，叫做「黑字倒產」。這時候，只要有金主出面，短期挹注一筆資金，這國家就再變回一尾活龍。但冰島屬於第二種：資產小於負債。

新聞報導說冰島會宣佈破產。但很有意義的問題是：國家如何破產？

這是在我們眼前上演的好戲，對於即將可能要簽署CEPA的台灣而言，國家如何破產是台灣人不能不修的課程。

首先，我們要問：國家的資產是什麼？國家與私人不同，可以說，主權下的所有東西都是國家的資產，還包括了人民。但我們顯然不能將人民當為資產任意處置。既然如此，一般所說國家破產所指的資產，就是外匯存底。

通常，國家缺錢可以向除了對內發行公債或發行鈔票之外，還可以向國外的政府與私人融通，方法也是發行政府擔保的國債。如果是國際貨幣基金會（IMF）的會員的話，也可以向它融通一下，當然，如果像ROC政權這種「流亡＋佔領」政權，並非IMF的會員，這條路就走不通了。但冰島尚未向IMF求援，根據1997年東南亞金融風暴韓國或印尼的經驗，IMF會開出一堆條件，然後派出一堆專家逼迫履行承諾。問題是，這些條件是相當嚴苛的，且多半是「自由開放」，一旦接受了，不是不切實際，就是國家金融主導權受到重創。

好了，上面所說的有點類似短期信用貸款，但若情況較糟，就必須動用抵押品了。前面說過，外匯沒有了，人民也不能隨意處分（如賣出去當奴隸、從軍等），剩下的就只能從實體的土地與虛擬的權利著手。以土地來說，土地與主權相關（歷史上主權有土地股份的意味，這是記載於《聯邦論》的），出賣土地等於出賣主權，這是國家或政府所萬萬不能同意的。退而求其次，只能採取「抵押」的方式。換言之，主權屬於貸方，使用權屬於借方。這就形成了「租借地」（leased territory）或租界（concession）的概念。

避免事情擴大，冰島政府先接管三家銀行再說，不過，這樣一來英國（各級政府、私人、企業、慈善機構）存在冰島的200億英鎊。英國首相布朗（Gordon Brown）氣憤不已，宣佈凍結這銀行在英國分行的資產，還要告冰島，好像兩國宣戰或對方是恐怖組織一樣。同樣是北歐國家（Nordic countries），瑞典提供冰島在瑞典的分行融資，算是友好的表現。最有價值的租借地，當然是軍事基地。冰島就有英（美？）的廢棄軍事基地。屬於西方陣營的冰島也向美國求救，美國不搭理又與英國交惡～，遂向俄羅斯拋媚眼，想融通40億歐元。俄羅斯的動作值得觀察。【1】

因此，作為租借地的軍事基地（包括海港、機場與雷達站等）能成為一種可抵押的有形資產。當然，其他還有劃定長條土地讓別國政府或私人蓋鐵路（巴拿馬鐵路、中清鐵路、南滿鐵路等）或蓋運河（蘇彝士運河、巴拿馬運河），並轉讓鐵路或運河沿線數公里的土地，使之開發者得以合法經營一個「鐵路沿線區政府」或「運河區政府」。

拿出礦產的開發權也是，透過的方式可以是直接的抵押，也可以是隱誨的給予對方國（強國）國民「國民待遇」。總之，效果一樣。這種上天賜與的資產種類繁多，連鳥糞都是工業原料磷酸鈣。那個國家叫諾魯（Republic of Nauru）。

當然，大清帝國對於破產也很有經驗，原因是主政者無能或不負責任，即凡事退居第二線。比方說，中國之所以會有各式各樣的全國性與地方性鈔票，就是大清政府懶在先的結果。

又比方說因為拳亂殺了外國傳教士以及德國公使，違反國際法，打一場國際戰爭。最後，賠一大票銀子賠償各國的戰費。即使大清朝廷那時候沒有錢，也一樣得認帳，方法是拿「應收帳款」來擔保。什麼是國家的「應收帳款」？跑不掉錢的都是，最好是過路費。於是，「關稅」就被外國（英國）管理。收到的錢，先抵當賠款，年度的賠款到手後，有剩餘才輪到當地政府，這剩下的錢叫做「關餘」。後來，大清垮台權力移轉給北京袁世凱政府。這時，孫文革命的癮頭又犯了，跑道廣州去組織軍政府。廣州軍政府缺錢時，還和英國人耍賴，認為自己既然也是中國政府，當然有權利分這一筆家產。你不給是不是，那我管轄下的英國人與商業，有個三長兩短的，不關我事…。好像就是這樣而分到一些。研究這段歷史的史學家，對此，美其名曰「革命外交」，其實是耍流氓。

一次大戰後，也有類似的故事。德國戰敗，戰勝國課以嚴酷的戰爭賠償責任。德國沒錢而引起天文數字的通貨膨脹，法國也不管，反正要照章拿錢。這個錢，不一定以「鈔票」或「黃金」的方式，以木材或電線桿（砍啊）、媒鐵礦（挖啊）等方式都可以。為了怕德國兩手一攤耍賴，所以法國駐軍德國各大生產地區。人家照章辦事，即使德國快死了，其他國家也不好說什麼。所以積怨很深，而成為第二次大戰的遠因之一。

當然，許多建設的BOT（Build, Operate, Transfer），或現有建設的OT（Operate, Transfer）都可以是國家變現的方式（將資產的未來價值變現為現值，等於是向未來貼現），操作得不好，也就是以長支短（將未來的資產在這一代就以薪資等方式花光，而不是轉為各式各樣的建設，如教育、交通等），就是「債留子孫」。

冰島宣佈破產，然後呢？作為一個國家，總有辦法度過難關的。一塊領土（其資產或位置）對於某一國家總有某種重要性。只要這點還存在，就不會有破產的國家。世界上，大概還找不出一個毫不重要的領土吧！最壞的狀況是，減損主權權利（如前述的各種方式），甚至於請鄰居「代管」幾十、幾百年或不定期，並任其管理、抽稅或剝削。

因此，金融必須穩健，看看過去從蔣經國的俞國華到陳水扁的彭淮南，其保守穩健一以貫之，而能躲過東南亞金融風暴。現在，台灣當然更不能亂來！馬英九還會用彭淮南嗎？

【1】冰島在二次大戰前屬於丹麥，丹麥在納粹攻勢下傾德但卻為了作為樣版國而繼續保持友好的獨立，並提供德軍戰爭資源（畜產品）。問題是，中立的丹麥被德國佔領時，位於北大西洋北部的屬地冰島與格陵蘭就有可能反轉成為盟國的進攻基地。為此，在手續不完備下，英國與美國分別佔領冰島與格陵蘭。所以，冰島有軍事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