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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離破碎的言語、軀體的殘肢,擺落在那片黑暗之中,我陷入呢喃之中,嘴中碎念著些什麼,那是古老的諺語。爺爺奶奶在我耳旁低語說過,無論如何,不要往那片泥潭走,無論如何,不要看向樹林的深處。月夜其中,更要遠離那片泥潭,因為月亮在那時會成為惡魔的指引者,他們高掛在帶著星點的夜空,美麗且又迷人,不自覺得,你會陷入那樣的無謂的癡迷中,星點幻化成說不出的怪異光影,在進入「那樣的樹林」中,月色不再光亮爍麗,灰暗的血紅色悄然爬起,像一片綿綿霧氣,侵染成了詭譎的紅,此時映在眼中的,哪會是期待中的景色,陷阱似迷惑人的精靈,搗蛋的拉你入懷,惡意再也不藏,頓時瀰漫至骨,反應過來時則再也出不去這黑暗。我看過那片泥潭,既大又帶著令人反胃的氣味和顏色,黝黑混濁讓人魂魄都能吸的進去,「那就是一個深又大的窟窿啊,掉進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呀~」兒童咿咿呀呀的唱著這樣類似的歌曲,打打鬧鬧的嘻笑,兒時的孩子們誰能理解,唱著編著的小曲玩鬧,可自從孩子們一個接一個因不明原因消失在那樹林間,大人們就禁止了一切有關那處的消息。孩子們也閉口不提,那樣歡快的小曲,噫呀的曲調在腦海中都譜寫成了刺耳的尖叫,恐慌和懼怕並存,因此我一直引以為戒,從內心深處的感到懼怕,童年的小時光啊,被這灰暗的陰影不停的鑽著摩挲著,我的精神界線也因此疲憊不堪,身心俱疲,夢魘是最發可怖的,它在不知不覺中籠罩了我,逐漸侵蝕那屬於孩童幼小的心靈。
因此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樣的家園,帶著離親遠走的悲痛,我以為離開這鄉村小區,便能使我恢復原狀,便能與正常人類的生活一起回到正軌,卻不料命運似乎從聽到那低喃聲時,便在靈魂深處扎了根,鎖鏈輕輕一拉,人生早已被那頑劣的一切所掌握。
溼黏腥氣的味道從指尖蔓延開來,腳掌好像感受不到皮質鞋底的觸感了,只剩下沈重的包覆感,那不是我熟悉的物品。眼前晃過的虛影是誰呢?是哪個迷失在霧林中的人嗎,是和我一般陷入在這困境中的迷失之人嗎。口中的字句不再是殼中軀幹能控制的,乾渴的刺激在喉嚨中咕嚕咕嚕作響,發出不似人的枝椏呻吟,我想停止啊、停止這樣的行為。時間滴答作響、但也隨著沒入而停止了靈動,心臟的血流依然在運行,但他也會隨著時間化成的水滴乾枯而停止循環,我奮力地想伸展四肢,想離開這讓人作噁又感到絕望的境地,可軀幹的電波似乎已與中心失去了聯繫,我無法自發言語,也無法為了自己而擺動身軀,時間依然在響著,但它似乎如同破碎的沙漏,碎片和沙粒灑落了一地,即便我拾起碎片與沙粒組合,卻再也無法讓他恢復如原先完好的形狀,甚至再也無法運行,我的時間停留在了這。
泥漿已經淹沒了我的肩頭,我感受到像是空氣真空擠壓的難受感,五臟六腑都在默默哀嚎著,肺中的空氣似乎也因著這股擠壓而稀裡嘩啦的滾落出鼻腔口鼻。難以呼吸、難以思考。無法言說的絕望在心中瀰漫,泥水的腥味和「人」的殘肢呈現在眼前,奇形怪狀的肢體彎曲,因為事發太久而已經逐漸腐敗的血肉組織肉屑隨著蛆蟲浮在這混濁的泥水裡,有的甚至已經只剩下帶著肉塊的白骨,最讓人感到荒謬的,是在那片骨幹之間,不知哪來的花在這播了種,一朵白色的小花在上頭搖盪著,那姿態自由愜意極了,在這灰黑白中了絕妙的平衡,或許是種異樣的美感,是連平凡的我在閒暇時光中無意暼到會啼笑的帶過的奇特美術,可在此時,我只感覺得到,牠就像在那黑暗頂端的高白之處俾倪著我,看著我慢慢墮入這片渾濁的黑暗當中。
人在死亡之前的痛苦哀嚎會是這片大地最後樂章章節的逗點之一嗎,會不會連一個音符都算不上,只是那小小開頭的休止符,停下這一片,之後再恢復演奏,喀哩喀哩,轟隆轟隆,在這地球四處落下所謂的指揮音符,土地崩解、泥石滾落、海水翻湧、人群們也因此發出此起彼落,或是無窮的喊叫,那都會是這世界上的樂章嗎,從古至今,低鳴至高哮,一個世紀便是一個章節。
口、鼻都已經被掩蓋住,我再也無暇分心去想著這些,生命的倒數在窒息的呼吸聲中開啟,鹹澀的口感令人反胃,我不知道我是否吐了,但此時即使也毫無意義,嘔吐物和泥水混合只會剩下更噁心的物體,或者說,這整篇的汙泥,都讓人感到崩潰。意識模糊與痛苦的心跳並存,眼前不停的一閃一閃著什麼,強烈的白光閃爍,幾近死亡之際,我彷彿看到了矚光,神啊,是神啊,神來救我了嗎,那些虛影、原來是手電筒的光芒嗎,是吧?是吧?神啊⋯⋯神來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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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遙遠、遙遠的過去,有片泥沼一直都存息著,不知道多少人誤觸了禁區,永遠的陷入那黑暗之中,在那片區域,總是有著許多白花,明明身旁的枯枝毫無生息,卻只有那些白花在那屹立不搖的晃蕩著,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麼種類的花朵,更不敢有人去摘採,因為在月光的照耀下,它們會綻放出盈盈白光,在黑夜裡閃眼的很、像是警世著各路旅人,永遠、永遠——都別靠近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