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能再活一星期嗎?搞不好就這樣死掉了也不奇怪吧?牠很難受嗎?會很痛嗎? 牠沒有呼天搶地說我得了癌症我得了癌症,只是靜靜待在哪裡。
動物實在太偉大了。
有時牠會敲敲睜開眼睛,露出遙遠孤獨的眼神,然後又超超閉上眼睛。
牠的眼裡有一種安靜的豁達。
人類真是醜陋的東西。
我凝望著動也不動的小船,一股嚴肅的心情油然而生,不得不尊敬這隻9公斤的貓。
~~摘錄 佐野洋子沒有神也沒有佛/6.普普通通地死
我也尊敬小船,安靜豁達看待死亡。和動物相處,語言是不重要的,你說什麼做什麼,牠明白並給予回應,那個反饋有時更令人動容。我認識一隻叫小花的貓,牠就是這樣子。
小花是大姊家貓貓狗狗的一員,大姊是長期關懷流浪動物的人士,她家的貓貓狗狗都不走外貌協會路線,就是一般路上常見的野狗野貓。小花和其中的狗小黑,感情非常好,有時小黑在睡覺,小花會故意鬧牠去蹭他抓他,把牠弄醒,小黑汪汪的叫聲如此克制,眼神是無辜加上無可奈何,「祢贏了」。家裡有小花的貓朋友們,都入不了小花的眼,貓咪小花最好的朋友是狗狗小黑。
每次大姊打開大門讓狗狗放風,狗狗們衝出去,或跑或玩,小花總是追隨著小黑,有時在牠的腳下鑽來鑽去,或是跳上牠的背,小黑一臉呵護,怕踩到壓到牠,小花可不管,淘氣地捉弄小黑,但更多的時候,如兩小無猜地走在一起。
我從未見過貓狗如此膩在一起,可是有一天,小黑生病了,送去獸醫院,當天就猝死。小花在家裡看不到小黑,就鑽去外面,牠們經常遊玩的路上來回地尋找著,令我吃驚的是,牠不再進屋了,就在大姐家庭院外路上徘徊,成了流浪貓。
大姊很擔心小花,牠從小小貓就被飼養著,夏天吹冷氣,冬天有毛毯,如何能在野外生活呢?但怎樣做小花就是不肯進屋,後來我們買了高級罐頭,企圖用美食誘惑牠回家。我們沿著馬路放一點美食,一直放到家中,小花走了進來,在我們内心暗喜時,牠轉身離開,就再也没踏入這個家。
小花總在之前和小黑追趕跑跳碰地方徘徊著,大姊只好放貓食在固定的地方,牠會吃,但吃得少,也越來越瘦,小黑帶走了牠的神采。五個月後的白天,牠死在大姊家庭園外邊。
年輕時,我相信純粹的愛,親情、愛情、友情皆是,我喜歡情愛類的文學作品、聽著抓人耳朵的音樂,自以為會遇見彼此有愛的朋友、愛人。但隨著時間,滿腔赤誠逐漸冷卻了,三心二意、欺騙、傷害等,有人說這是成長的代價,所以我世故了,我不再相信純粹的愛,那是童話故事,還覺得那樣子很傻,小花的行為震憾了我,扡是懷著什麼心情,離開舒適的家,在外面等待小黑,還是知道小黑不會回來了。
年紀漸長,身邊也有同齡人過世。這陣子,我因胃的問題,整個人彷彿跌入黑洞,我很害怕,才知道自己不如想像中,能以平常心看待老、病、死,我太脆弱了,不是個堅強的大人,但貓咪小船做到了,牠安靜豁達看待一切。
如同佐野洋子所言,一股嚴肅的心情油然而生,不得不尊敬這隻9公斤的貓-小船。我也尊敬著後來瘦骨嶙離的小花,身而為人,無論是情感的信認度,離開舒適圈,接受死亡這些事,我完全比不上貓咪-小船及小花,牠們都是了不起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