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女子正坐在車上沉澱著自己。 “哇!哇,小姐怎麼了嗎?” “幫幫我,拜託,拜託...” 一位女高中生跑進車內哭求著。 “冷靜點,妳發生什麼事了?” 她安慰著。 “有人想要碰我還...還有......” 她輕微顫抖著,不願再去多做解釋。 “他們來了...” 她緊抓著她的手臂。 “抓緊了。” 她用手臂護住女高中生,像玩命關頭那樣開走了。 “我從沒在現實中看過那種特技。” 幾位大男孩只能默默摸著鼻子離開。 她們停在了一間超商前。 “很抱歉突然間衝那麼快,腎上腺素。” “沒事的。” “我想去買杯咖啡,要跟我一起嗎?” “不用了,謝謝。” 她笑了笑。 “Ok,小心點。” 過了幾分鐘,她敲了敲車窗,提醒車內人她回來了。 “我得回公司了,妳呢?” “...我家,謝謝。” 她猶豫了一下。 她遞給她一個剛買的巧克力,點開導航就出發了。 “謝謝妳載我一程,我能和妳要個電話嗎?” “當然!” “謝謝,再見。” “再見啦。” 車子開走了,她進了屋內,沖了個澡。昏暗的房間內,她漫無目的地滑著手機。 “薩爾瓦多...” 她咬了咬唇,看著社交帳號上的女人,下意識地唸出對方的名字。 <嘿,我忘記告訴妳我的名字了。我叫薩爾瓦多,妳好嗎?> <我是佩卡多,謝謝妳今天的幫忙。> <這沒什麼。> 手機突然收到了一則陌生訊息。點開後,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想要嗎?> 一張男性生殖器的照片映入眼簾,她迅速地跳出聊天室,刪除掉所有他存在過的痕跡。 <我需要休息一下。> 她顫抖地將訊息傳送給薩爾瓦多。 <知道了。> 像個小嬰兒在母親體內一般蜷縮著自己,小小的啜泣聲在寂靜的房內顯得無比巨大。 “哈!她封鎖你了,魯蛇!” 一群男高中生圍在一起對著剛傳訊息給佩卡多的男孩嘲諷著。 “「想要嗎?」什麼他媽的爛東西?” “我不知道我該說什麼!” “讓我教你吧,娘砲。” 他們之中最具權威的男孩說道。 “看到她了沒有?過去跟她說「身材很好。讓我試試看吧。」,去吧!” 用力地推了他一把,他回頭看了看其他人,就往那女孩走去。 “看著!” 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在他們臉上慢慢浮現出來。 那女孩露出一臉嫌棄、厭惡的表情就離開了,留下那男孩一個人傻愣愣地佇在那。 “回來!” “幹得好!” 他們揉著那男孩的頭說道。 他笑了笑,似乎開始沉迷於這種被極權認可的感覺。 佩卡多望著天花板。失眠囚禁著她的睡意,壓力強迫著她的呼吸,她熬過了這一晚。 鬧鐘響起,她從夢中驚醒過來──冒著冷汗,喘著粗氣。蹲在浴室的角落裡,雙眼無神的她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著。 “幹要遲到了。” 回過神來,匆匆地打理好自己就去了學校──上課時,她緊張兮兮地聽課;下課時,她在廁所裡逃避著一切。終於到了放學時間,佩卡多看見昨天的男孩們,心跳不自覺地加速,呼吸也變得急促。 “嘿,妹子~妳想繼續昨天沒完成的事嗎?” 其中一位男孩說著,手正輕拍著佩卡多的的屁股。 “不了,我還有事。” 她盡可能找出空隙逃離他們,但他們卻像成群的獵食者一般,找到她並吞噬她。 “什麼事得讓妳那麼早回去?” 他搭上她的肩,若有似無地觸碰著她的胸。 “嘿佩卡多!有人找妳。” 一位女孩大喊著,佩卡多注意到了幾位男孩的表情不耐煩和不悅全寫在了臉上。她快步地離開他們身邊,一毫秒也不願多待。 “嘿佩卡多,這裡!” “薩爾!妳怎麼來了?” “妳沒回我的電話和訊息,我有點擔心,就過來了。” “哦!我很抱歉,我--我沒注意到通知。” 打開手機,看著薩爾瓦多滿滿的訊息,她心裡莫名地想哭。 “沒事的,但妳看起來不太好。怎麼了嗎?” “...我...我不想一再重複這些事...” 她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沒事的沒事的,我在這。” 她抱住佩卡多,希望能讓她感覺好點。 佩卡多睡著了,翻來覆去,看得出來睡得不是特別好。窗外突然傳來一聲槍響,將她從夢中喚醒。又一聲槍響,已徹底奪走了她的睡意。 “該死。” 朝窗外看去,是那群男孩中的其中一位。他掃視著房子,她報了警,並打給了薩爾瓦多。 後來,她們坐在警局附近的公園裡。這裡的寧靜彷彿給了她最重的一擊,她哭了,崩潰地大哭著,薩爾瓦多在一旁靜靜地安慰著她,又一晚過去了。 佩卡多已經有一段沒去學校了,不過這是校方允許的。今天的她,在家安安靜靜地整理衣物,把之前的風格通通換掉。 <我想去散散步,要一起嗎?> <當然!給我幾分鐘。> <知道了。> 薩爾瓦多先到了公園,滑著手機,靜靜地等待著佩卡多。 “嘿,抱歉讓妳久等了。” “沒事,妳換風格啦?” “是啊,我覺得我會被性騷擾那麼多次,多少是因為我的穿著吧。” 薩爾瓦多愣了一下。 “我知道妳可能聽過很多次了,但...這不是妳的錯。” 佩卡多點了點頭。 “我知道。” “妳想和我一起住嗎?” “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妳家好像沒那麼安全,這理由可以嗎?” “哈哈,好啊。” 她們漫步在公園之中。 “我能問妳個問題嗎?” “嗯哼。” “妳的父母呢?” “他們在國外工作好一段時間了。” 薩爾瓦多點了點頭。 門鈴聲傳進整間屋子。 “來了!” “哦!讓我幫妳。” “謝謝妳!” “沒什麼。” 佩卡多的行李雖然不多,但薩爾瓦多依舊展現了她的風度。 “這裡是妳的房間!” 白色的牆面,配上暖色的燈光和那舒適的木質調,溫暖了整個房間。 “太感謝妳了,我很喜歡!” “哈哈,這是給妳的。” 一隻米白色的小熊娃娃。 “別擔心,沒有攝影機什麼的。” 她看出了佩卡多心中的疑慮。 “謝謝。” “需要任何東西的話,我就在我房間。” 語畢,薩爾瓦多就離開了房間。 房間內,佩卡多從包裡拿出了一袋白色藥片,在自己房內的薩爾瓦多還未知道這一切的發生。佩卡多在房內手舞足蹈著,薩爾瓦多聽到碰撞聲後,急忙地跑進佩卡多的房內。 “怎麼了?” 她大喊。 “我在飛~” 她躺在地上擺動著雙手。 “妳他媽吸毒了?” “要試試嗎?” “不!我去拿杯水給妳...” “我太他媽嗨了~” 她扭動著身體。 “起來。” 佩卡多乖乖喝了幾口。 “那是什麼?” 她看到佩卡多身旁的藥片。 “搖頭丸。” “什麼?” “搖頭丸!聽不懂嗎!” “冷靜!誰給妳的?” “一個男人。” “那男人是誰?” “我不知道,他就給了我--” “什麼時候?” “我準備去和妳散步的時候。” “他媽的!” 薩爾瓦多轉身背對她,怒罵道, “我很抱歉,我知道那對我不好--” “妳當然知道!” 她深呼吸克制著自己,不讓情緒佔上風。 “各自冷靜一下吧...” 她離開了房內,只剩下佩卡多一個人。 “在嗎?” 薩爾瓦多敲了敲佩卡多的房門。 “進來吧。” 打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混亂,佩卡多坐在床上,一件寬鬆的帽衫遮擋著她的身材和臉龐。 “這裡發生了什麼?” “這讓我感覺好點。” “知道了,我希望我們能坦白--” “好,我用了搖頭丸是因為這能讓我暫時脫離現實中的壓力。” 佩卡多的手機響了一聲。 “我知道妳是為了我好,我不介意妳對著我吼的事,薩爾。” 兩聲。 “...那就好,妳已經把我想說的說完了。” 又一聲。 “...我很抱歉。” 她的臉色是肉眼可見地不耐煩。 “沒事了。” 她抱著佩卡多,試圖讓他們都放鬆下來。 最後一聲。 “操!” <妳什麼時候會回來學校啊?妹子:D > <明天?> <我們都超想妳的!> <妳現在很忙嗎?記得回我哦:) > <快點回我!妳這個婊子!> 那群男孩中的老大傳來的,佩卡多的呼吸顫抖著。 “妳能讓我靜一靜嗎?” “好。” 薩爾瓦多嘆了口氣離開了房間,她瞥見了一段訊息和佩卡多的反應,但她卻無能為力。 “嘿,我下禮拜就會回學校了。” “那好,需要我載妳嗎?” “不用了,我自己會注意的,晚安。” 她在薩爾瓦多的房門外說著。 “晚安。” 她莫名地感到不安,卻怎麼樣都說不上來,這一晚過去了。 「妹子回來了!但妳的裝扮是發生什麼事了?」和她同班的男孩丟了張紙條過來。 「這比我之前的都還要舒適許多。」 其實她並不想回,但為了自己的安全,回──算是比較好的選擇吧? 「妳知道嗎?即使穿那些oversize的衣服也擋不住妳的nice body!」 她瞳孔一縮。「別這樣。」 「怎樣?我只是說出我看到的!我真的很想擁有妳。」 呼吸逐漸變得急促。“老師,我能去一下廁所嗎?” “當然。” 她將紙條揉成團,快步地走向廁所。 在廁所裡,佩卡多住著自己的嘴巴防止哭聲流出,身體的顫抖似乎都比之前還要來得明顯許多。抱著自己--應該說掐著自己,希望能停止這一切的發生,這天過去了。 薩爾瓦多和佩卡多在客廳各自用著電腦,她注意到佩卡多的呼吸變得大且急促。 “嘿,嘿!深呼吸深呼吸。” 佩卡多看向她,慢慢調適著自己呼吸。 “妳要去吃冰淇淋嗎?” “好。” “妳知道我會在妳身邊的。” 她們穿上外套,薩爾瓦多安慰著,她笑了笑。 “我知道。” “抱一個?” “好。” 相擁的溫度讓她感到舒適。 “謝謝妳。” “沒什麼,走吧!” 她們快快樂樂地出門了。 佩卡多到了學校,總覺得所有人都在注視著她。 “佩卡多!” 是上次幫她逃離那群男孩的女孩。 “怎麼了?” “妳知道妳紅了嗎?壞的那種。” “什麼?” “這個。” 手機裡顯示著校網上的匿名爆料──「佩卡多•隆恩就是個小婊子跟妓女,還記得她之前的穿搭嗎?身上各種名牌飾品,還能在放假發佈各種國外的紀念品。我無法相信她沒有那些"贊助",更何況她是一個人住的!誰知道她做過多少髒事?男生們會被她吸引我一點也不意外:) 至於她為什麼要換風格變成一位邋遢女呢?有人說是因為她這樣感覺比較舒服,但我覺得是她懷孕了!寬鬆的衣服正好能遮擋鼓起的小腹。沒有人發現發現她最近很常跑廁所嗎?搞不好她在裡面吐呢!」 她屏住呼吸,一字一句地耐心看完。 “妳還好嗎?” “嗯...” 她顫抖的手卻出賣了她。 “抱歉讓妳感覺很糟,但我覺得妳有必要知道這些。” “沒事的,謝謝妳告訴我。” 她快步離開了那裡。 她從校長室走了出來,男孩們就在走廊的不遠處。似乎是能察覺到她的恐懼一般,朝著她就好。 “嘿!邋遢女!妳真的有那些贊助?” 男孩拍了拍她的背。 “沒有,別靠近我。” “為什麼?妳覺得我們會傷害到妳的小孩?” 另一位男孩拍了拍她的肚子。 “我沒有懷孕。” 表面上雲淡風輕,但內心卻是一次又一次地死去。 “也是,肚子摸起來沒什麼不同。” 她衝進廁所吐了,那男孩的言論讓她想起上次差點被性侵的畫面。她抱著頭痛哭,她又死了一次。 “妳需要去看醫生。” “我不需要。” “妳必須去!妳他媽的在殺死妳自己!” 藥物又出現了,好像更多了。 “妳保證妳不會--” “閉嘴!妳不是我媽!” 她掃掉桌上的一切,抓著頭髮,疼痛感讓她感覺還活著,而不是一個被貼滿標籤又無處安放的軀體。 “但妳總能替她想不是嗎?” “我感覺不到任何東西!我要怎麼替她想啊!出去!” “什麼?” “他媽的滾出去!” “好吧…” 薩爾瓦多深深地嘆了口氣就出去了。 深夜裡,佩卡多看著電腦中顯示出的文字,每個字句都像利刃般折磨著她。為什麼不關掉?找出匿名者或許能讓她感覺好一些吧? 身體的顫抖和面部的無情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找到了!她慌了。她不理解,不理解為什麼她信任的人會這麼對她。薩爾瓦多讓她去看心理醫生,而那位幫助她的女孩卻是不實爆料的元兇。 她哭了,又一次在深夜裡崩潰大哭,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那位女孩,一個難以置信的夜晚過去了。 “起床了,佩卡多,妳要遲到了。” 薩爾瓦多拉開窗簾試圖用刺眼的陽光喚醒她。 “噢...妳他媽的婊子...” 將頭埋進枕頭內躲避光線。 “不要那樣叫我。” “隨便,我自己去買早餐妳不用準備我的。” “那好,我也不想做妳的。” 她們各自整理好就出門了,誰也沒再多說一句話。 佩卡多說謊了,她根本沒打算去學校,那個對她來說像地獄一樣的地方。她在超商隨便買了幾樣東西就搭車到了動物園。 她看著那些似乎自在實質孤獨的動物們,就感覺和自己一模一樣──被貼上標籤、被人們觀賞、被人們觸碰、被人們唾棄。 她走著走著,一隻白色的蝴蝶飛了過來停在了她的肩上,她沒注意自顧自地走著結束了動物園的參觀。 到了海邊,她靜靜地坐在岸邊,靜靜地看著浪花,靜靜地聽著浪聲,靜靜地吹著海風。白色蝴蝶又飛向她,停在了她的身旁。但她依舊沒注意到白蝴蝶的存在,她,結束了這一切。 一位女子正坐在車上沉澱著自己,一隻白蝴蝶停在了她的車窗上。她注意到了,她哭了,她崩潰的大哭著,彷彿牠是那位不告而別的女孩一樣。她漸漸停止了哭泣,像玩命關頭那樣開走了。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