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我該把事情經過寫詳細點,但那樣郵資又會太高。你覺得多久會到?」
「不是急件的話四、五天吧?你有把回去的時間寫上去嗎?」
「啊!」
「我就知道,算了,幸好我有寫。總之我們頂多在阿伊瑟斯停留一周,如果確定沒有能用的魔導具,就馬上出發,知道了嗎?」
「你是不是對我太有信心了?」
「你也不是故意的。而且是因為莫頓大人用我威脅你吧!我都聽他們說了。」
「誰叫那老頭一副打算拷問你的樣子。我看得出來他不是在開玩笑。」
「……或許我該感謝你。但如果你沒那麼衝動,搞不好根本不會驚動到那位大人。」
「你太天真了,懷亞特。打從我救了肖恩的那一刻起,恐怕就已經來不及了。要不引起注意,根本是不可能的。」
「……但你還是來了。」
「是啊!這可是我活到現在唯一一次的任性呢!不對,去派恩也算一個,成為冒險者也是。糟糕,這樣就沒藉口了。」
「為了魔獸拖延行程,為了魔獸硬要跟著騎士團,也是為了魔獸導致我們得在這裡排隊。你是想湊夠諸神的名額嗎?」
「等一下,這些該算同一個吧!是一系列相關事件,不能分開計算!」
「不行,我會好好跟雷歐大人報告,告訴他你一路上是如何折騰我!事實上我已經寫在信裡了,回去你等著被說教吧!」
「那我也要跟安娜告狀,說你根本忘了要寫信給她。我記得出宅邸的時候你還信誓旦旦——」
「如果某人沒在路上拖延,我們兩個星期前就該到亞多戈伊了!」
「事已至此,就讓它過去吧!」
「……」
「怎麼了?」
「抱歉。」
「你是為哪件事道歉?」
「崔斯的事。對不起。」
「……那不是你的錯。」
「如果我早一點注意到,如果我也一起戰鬥,如果我沒挑釁騎士、讓他們起戒心,如果我沒把魔導具用壞,如果我沒離開宅——」
「格雷!」
「那不是你的錯!沒有人知道魔獸會在那個時候出現,更不會想到有那種超乎常理的存在!崔斯只是運氣不好,牠盡了牠的職責!德雷克也說了,黑牙獒的毒會使獵物昏迷,牠死的時候沒有任何痛苦。」
「……」
「了解了嗎?那不是你的錯。」
「嗯。」
「崔斯的死我的確很難過,但牠是為了保護騎士而犧牲,老伊卡的黃金馬廄會為牠留一個位置。或許等我死的時候,還來得及見牠一面呢!」
「別說這種話。」
「你擔心我?擔心比你多好幾年經驗的我?」
「別揉我頭髮!埃夫奧王戰無不勝,但最後殺死他的並非刀劍,」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也不是笨蛋。這些事牽扯到太多勢力了,說實話,回程還會發生什麼事……我很不樂觀。」
「我好歹也是能保護自己的。」
「現在不行吧?」
「如果馬上吃藥的話。」
「你不是最討厭了?」
「那也沒辦法,為了可憐的懷亞特,我只好委屈自己囉!」
「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知道啦!你不要這麼、這麼的……認真。」
「我發過誓的。」
「對,我知道。唔,總覺得能想像的出安娜將來苦笑的樣子。」
「為什麼?」
「該怎麼說呢?你實在太老實了,一點心計也沒有。」
「安娜也這麼說過。但她說她覺得這樣很好啊?」
「懷亞特,禮儀和與人應對之類你或許很熟,卻不懂人心險惡啊!」
「我也是分辨得出敵意的,又不像你。」
「是想像力的問題吧?懷亞特,你覺得人類能做出的最惡劣的事是什麼?」
「殺人?」
「真是標準答案。」
「敢問你又有什麼見解?」
「給人希望,讓他付諸全力後再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徒勞。」
「……」
「不只這樣喔!如果他意志堅定,還能重新振作,就再次給予希望,再讓他墜落。一次又一次,重複這個輪迴,直到他徹底絕望。」
「……這的確比直接殺人還恐怖。」
「還沒完。」
「如果他灰心喪志,我會成為他的友人,想盡辦法鼓勵他。如果他陷於瘋狂,我就向女神祈禱,祈求將神智重新賜予他。如果他最終不堪負荷,選擇自行了斷,那——」
「我會追到深淵深處,從淵神的臼杵下將他喚醒。」
「這、這是你從哪聽來的嗎?」
「對啊!這是很久以前在派恩流行的驚悚小說橋段。主人翁那種奉獻自己的一切去復仇的姿態,雖然扭曲,卻很有美感。你嚇到了嗎?勇敢的懷亞特閣下?」
「對,我真的被嚇到了!拜託你別這樣!」
「真是的,你這麼膽小,我要怎麼放心把安娜交給你?」
「這是兩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