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清除者#6|當玫瑰花在末日盛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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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劃:Ciza Huang.作者:祈晴.監修:L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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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回:第三章、清除者#5
拗不過班杜拉的邀約,米茲來到澡堂,更舉體的說法,是班杜拉命傑森將米茲抬放到輪椅,然後兩人七手八腳搬到澡堂。
更具體一點的前提,是柔伊剛被夏琳拉離,米茲、傑森、萊特、菲多四人接續前來探望米茲傷勢。原只是預行公事,沒想到班杜拉卻在中途突然大嚷:「米茲你聽說了嗎?我剛剛聽到囉,女生們要去澡堂耶!」
「……然後?」
「然後其實傑森有去北投運回來超多溫泉水!足夠我們洗一個月!」
「所以……然後?」
接著,一撫圓滾滾的肚子,班杜拉的雙眼笑歪成彎月狀:「咿嘻,我們去偷窺吧!」
此話一出,除班杜拉外的四人相當有默契的對班杜拉投以嫌棄的眼神。班杜拉立刻揮手解釋:「那個……這是增進感情,對!增進隊友們之間的情感!如果在未來,我們在彼此的墳墓面前時,可以說著這美好的回憶,不覺得很感人嗎?說不定會有美女在我們落淚的時候替我們遞手帕,這樣不就是完美的邂逅嗎咿嘻?」
雖然說得相當冠冕堂皇,但相當遺憾地,眾人再度發揮絕佳默契,再度對班杜拉報以鄙夷的視線。
「先不說偷窺,真正的日本男兒,可是缺少不了『泡澡』的啦!」
只不過傑森還是高握雙手,回應了自己的夥伴。
「傑森說的也是,偷窺很要不得,交流倒真的很重要。反正男女澡堂在不同側,防止班杜拉做傻事就好。趁這個機會,一起聊聊近況也不是壞事。」
萊特以溫雅的口氣道,聽到這句話,菲多的某個開關好像被開啟了:「我想聽米茲……前,前……」
「前……?」
「米、米茲以前的故事。」
萊特看了重新保持沉默的菲多,轉而微笑地面對大家:「擇期不如撞日,雖然對米茲有點不好意思,乾脆我們今天就一起去澡堂洗澡吧。」
「哪會抱歉啊!米茲當然要一起去!咿嘻……這樣就有人頂罪!」
「班杜拉,我們是去泡澡,而且在重申一次,男女澡堂是分開的。」
「反正想成那些澡堂的是少女肌膚所泡溫的,感覺就格外愉快呀,這樣就跟偷窺沒兩樣啦!」
當此話一說,班杜拉之外的四人再度同時以嫌棄的表情伴著這個因陶醉在自己所說的話還身體搖晃的大叔。
一言以蔽之,就算在怎麼婉拒,米茲還是被架到澡堂。雖就這樣滯坐輪椅上,靜視另外四名壯士刷洗身體。雖然面容略帶苦澀,但聽到萊特說道:「畢竟大家都把米茲當作精神楷模了。」基本上還算是配合了。
同時,也該擔負開話題的責任。
「米茲前輩,最近的訓練菜單有推薦的嗎?」
傑森一邊刷背,一邊以豪邁的口氣向米茲詢問。這句話如果由他以外的人來問,得到的答案都會是「你都無法完成的訓練內容──」
傑森則是擁有一身肌肉,平時的服裝有特別訂製,所以並無差異。但是一穿上坊間販售的衣服,總有一種給大人穿上小孩服裝的違和感。這樣的好身材若在舊世代的話,搞不好會被認定為健身教練之類的人吧?
「傑森保持現在的狀態就很好了。」
「呦~嚇!」
連振奮的語助詞都如此具個人風格,這角色也過度投入了吧?
「萊特你這段時間又處理了很多糾紛?」
米茲轉而向萊特開話,萊特用開玩笑的口吻道:「你會記得自己吃過多少麵包?」
萊特則是普通男性的體態,相當標準的身材,整體而言並沒有特別之處。萊特是著名的調解專家。在金錢、感情、顏面等等問題,只要有他出馬,雙方必定握手言和。
想當年,米茲氣盛正旺,還沒像現在這般沉穩,曾與不少人起糾紛,都是萊特替他收拾爛攤子。
纖細如此的萊特,怎會聽不出米茲的言下之意。
「米茲『前輩』,你有什麼『糾紛』需要調解嗎?」
萊特擺出紳士的姿態,雖然對方也是男性就是了。
「嗯……柔伊今天有些失常,我在想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難得看到米茲困惑的神情,讓萊特相當新鮮:「大概是因為你卸下制服的穿著,反差太大的緣故。」
「咿,受歡迎的傢伙……有這種煩惱真好!」
班杜拉以憤世忌俗的口吻酸溜溜地說道,嘴巴都癟成一條線了,如此這般滑稽的模樣,讓米茲都不知道該不該笑出聲來。
班杜拉……是目前引路人團隊最年長的人,中年大叔發福的體態,一點也看不出半點專業。但在伙伴日益凋零下,屢屢殘存下來,沒有誰否定過他的能力。
……雖說先把他淘汰掉,對大家都是好事。
「班杜拉,搞不好也有獨特的市場也說不定,聽說在舊世代有段時間很流行微肉的溫暖大叔。」
萊特瞬間發揮自己的本領,開始進行「調解」。聽到這句話的班杜拉,擺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真、真的嗎?」
「不……應該說,我們分部裡最受歡迎的男性……絕對是你喔。」
聽到這過度誇大的說詞,連遲鈍的班杜拉都沒上當:「光會說漂亮話。」
「不,這句話絕對是真的。你想想,總部大多是文書處理人員、研究人員、醫護人員,要找到一個具有溫暖臂膀的男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縱然,「男人」一直在汰換,當熟記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卻以精葬身於災場。
「好、好像說的有道理耶?」
「你再想想看,『引路人』的『薪水』主要出處是什麼?」
當提到這個話題,每個人的神情突然都變調,方才歡樂的氣氛,被名為「現實」的野獸咬了一大塊。
「……殉職賠償金。」
遲疑了一會兒,班杜拉還是說出殘酷的答案。
現在這個社會被「組織」支配,近乎共產的薪資底下,少數幾個金額碩大的薪資──
「女人需要的是保障,如果女人知道跟你之間的未來,有著堅不可破的屏障,這並不是一個不好的選擇。」
老實說,雖然聽起來或許會讓人感到讓人難以接受,不過眾人皆明白,萊特說的話確實有一番道理。
「不管過了多久,人們都無法抗拒金錢的誘惑……」
米茲說完後,大夥們低迷的士氣,並沒有改變。
當然,萊特的願景並不是如此。他明白,等一下會有人做出怎麼樣的發言──
「咿嘻,那我向中東大正妹求婚的話,她是不是會立刻答應!不……不要說她了!我同時向五個妹子求婚都沒有問題啊!」
班杜拉全然藏不住內心的喜悅,全身都散發出幸福的光暈。
果不其然,有班杜拉在,氤氳的氣氛就間就會扭轉。
「你口中的中東大正妹……該不會是『米亞』吧?」
米茲隨口問道,班杜拉旋即又露出欲哭無淚的表情:「對,沒錯啦!跟米茲你接吻的那個啦!」
聽到班杜拉這麼一說,菲多驚訝地轉過頭來望向這裡。
「……」
身形「精鍊」的菲多平時雖然寡言,但只要提到有關米茲的事,興致整個就會起來了。
不過在這話題上,菲多原想插個幾句,但一時間想不到該說什麼,只好繼續彎身洗頭。
「咿嘻……米茲快點說!現在到底已經幾壘了?」
「我跟米亞什麼都沒有。」
「怎麼可能!每次都看到你們兩個這麼親密!如果什麼都沒有怎麼會接吻!接吻就是有什麼!女人的嘴唇很軟對不對!」
「不,香水味很重……」
「這種話太過分了!真的很不珍惜!米茲,你該不會是對男生才有興趣吧!」
「不,我很正常。」
「哪裡正常了!普通人看到米亞的身材,誰不會有興趣啊!」
發覺應是自己開錯了話題,米茲嘆了口氣,緊急岔車:「米亞已經名花有主了,你還是換個人選吧?」
只不過準備下浴池的傑森卻又補了另一槍:「米茲你真的沒跟那個叫『米亞』的女人交往?」
對於傑森這個問題,米茲並沒有直接回應,僅露出意義深長的微笑。眼見這笑容,班杜拉就像是世界崩塌那樣,表情瞬間崩坍。
萊特似乎也不打算讓這話題冷卻,亦更進追問。
「沒事的。怎麼可能?我配不上她的。」
最後的回答,讓班杜拉大大鬆了一口氣。
「嗯……這麼說來,班杜拉,你在放假的時候做了什麼?怎麼有看到你去了趟司法組。」
「咿嘻?米茲你說那個啊,我只是把報廢不用的引路人專用道具拿去做私人改裝成影像錄製機,安裝在樓梯斜角口而已呀。」
「該不會鏡頭是朝上吧?」
「米茲你很行嘛!馬上就知道功能了!只可惜上頭的人是不會懂的,還沒讓我檢驗畫面,就被拆除了。」
「問題是,我們的制服都是長褲,能拍到什麼畫面嗎?」
「這、這樣說也沒錯啦!可是這就是浪漫,一種俯瞰的夢想!」
班杜拉雙手握拳抱胸,頭上僅存的幾搓毛髮都像因鬥志高昂而翹了起來。
「我只希望你可以把才能用在正途上。」
「我一直都有用在正途上啊。」
「用在正途……?呼呵呵……是說,這個東西嗎?」
這話一出,一隻手將某個被拆卸下來的攝影裝置遞了出來,班杜拉滿心歡喜地接了過去。當他這麼一接,菲多倒抽一口氣,立刻轉過身用毛巾遮住自己的下半身。
「咿嘻!是這個東西沒錯!米茲你怎麼知道呀,這個可是我的心血,畫質可是相當好唷,就算沒辦法實際偷窺到,只要把這個東西裝置在女生的澡堂裡,當然就……咦?」
班杜拉原興高采烈地宣講著,但一看到遞給他攝影機的是誰,油肥的臉龐立刻刷白,接著脹紅,然後發紫。
「班杜拉,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啦!」最後作勢想轉身逃跑,不過肩膀卻被傑森所架住。
「這、這、這……喔,一定有什麼誤會,那個只是報廢品而已,其實沒有什麼作用……咿嘻?。」
「喔……真的嗎?我還以為真的有什麼功用呢,真讓人失望。」
將裝置遞出的,是來自一個優雅的女音。
「原來只是在女澡堂……裡放的,只是報廢的垃圾啊……」
「不、哈、哈哈!原來是米亞啊,那個……這裡是男澡堂耶,被這麼多沒穿衣服的男生包圍,這樣不太好吧?」
「反正……在我眼裡看來……不過是一團、一團,又一團骨骼和肌肉的集合體而已……唷?」
「所以,原來是這樣啊,所以米亞妳並不在乎自己的骨骼和肌肉與其他人的骨骼和肌肉結合對吧,咿嘻啊哈哈哈?」
班杜拉又說出噁心的發言,米亞則挑起一邊的眉毛:「果真跟資料的相同呢……其實……我對男人沒興趣喔。不過,現在最要緊的是……將被偷走的病人帶回去。」
聽到米亞這麼一說,米茲露出無辜的表情。
接下來,就在米茲外全沒穿衣服的情況下,強迫接受米亞訓話。雖然畫面上挺難堪的,不過這群男子的神情卻沒半點苦澀。
因為他們明白,此刻的隊友,可能明天就無法再相談甚歡,現在的此時此刻,就算一起被中東的大美女處罰,都是種「生活」的幸福。


崩壞的教堂。
熊熊燃燒的火焰,就算用盡「滅火彈」,也全然阻止不了。支援,亦無法到達。
雖然已經將「目標」疏散了,但其代價就是,自己必須留在此處。
真是可笑的人生。
卡娜莉亞輕靠牆面,看著被火焰著傷的手,微微一笑。
高度防火的衣料,已被侵蝕大半,這個軀體也已經到極限了。
執行了無數次任務,救助到的「目標」也已不甚數。
但到最後,又換來了什麼?
最終,人類都必須面對死亡。
只要是有形的事物,必然得經歷的過程。
氧氣差不多快見底了,呼吸變急促起來。
能使用的道具都已消耗殆盡,現在什麼事也做不來了。
那麼──
就在這時,熟悉的身影硬是將扭曲變形的門撞開──
「前輩!」
一個身影不顧一切地衝了進來,接著半跪到卡娜莉亞面前。
「是米茲啊……」
「前輩,我立刻救你出去。」
接著,立刻將止痛劑打入卡娜莉亞的肩部。
「真是……太差評了,原本應該全部人都撤退了才對吧?怎麼會剩下你呢?」
「前輩,別說話了,我要救妳出去。」
「別說傻話了,這種火,要兩個人都逃出去,恐怕是不可能的。」
長長嘆一口氣,卡娜莉亞努力露出微笑:「早知道就多帶一套裝備以防萬一了,不過這點差錯,就當後輩的經驗吧!」
「為什麼組織沒再派其他人來,明明前輩就在──」
「畢竟……資源,可沒這麼多呢,『組織』可不會為了一枚『棄子』投上可能回不了本的賭注啊。」
「前輩……」
「而你也是,與其冒這種只為一個人而可能會犧牲的風險,更該去救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
「米茲,你已經是獨當一面的『引路人』了。」
卡娜莉亞以無力的眼神看著眼前的人,那一手培養的後輩,那值得自己驕傲的學生──長相清秀的男孩。
不,他已經蛻變成「男人」了。
「米茲,你那邊還有『貝羅藥劑』嗎?我的份已經吃完了。」
聽到這點,米茲倒吸一口氣。
「前輩……『貝羅藥劑』都用完了?」
在未來,每位「引路人」將常態性地被分到3錠名為『貝羅藥劑』的藥劑。只是仍處實驗階段的現在,可是禁忌的惡魔之物。
其藥劑蘊含了難以想像的「可能性」,能讓人在一定時間內,將軀體極限發揮到最大極致。但也同時,會對使用者造成難以想像的不可逆後果。
「嗅覺、左眼的視覺、右手的神經……嘛……還真的是吃一錠就能體驗不同的副作用。但是也是多虧了它,我才能把教堂的人們都救出來吧──」
卡娜莉亞虛弱的笑靨,讓米茲的心不經抽痛。
一錠,已經夠危險了,但卡娜莉亞卻通通用光了。
「順帶一提,我並不是要你給我吃,而是你自己吃。快逃出去吧,然後,盡可能救助更多的『目標』。」
卡娜莉亞輕輕的摸著米茲的頭髮,就如同母親看著自己的孩子將展翅離自己遠去。
「米茲,記住──死亡不是人生的終結,而是生涯的完成。」
囑咐完這句話後,她用盡自己最後的力量將米茲推離自己身旁。
「抱歉……沒辦法看到你成長了。」
說著,卡娜莉亞露出最後的微笑。
「米茲──成為引領迷途者的光吧。」
大火燃燒到了極致,全然引爆。
當烈火散盡,黑夜已去之時,漫天灰霧間,只有米茲搖搖晃晃地站起,因為「貝羅藥劑」的效果,逃過了一劫。
但此處、此地已全然成了荒蕪。
原本所在的一切生命、存在、價值,都成了虛無。
看著這副情景的米茲,並沒有流淚。
只有對自己無能的悔恨。
只有對自己無力的痛處。
只有對自己──無法救到重要之人的那份軟弱。
米茲仰天大喊,對著不存在的天發誓,重重喊下畢生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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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路人──他們被如此稱呼。 在危難之中,用盡一切的方法救出陷入困境的人們。 「引路人實習生」柔伊, 有著熱忱與憧憬的女孩。 她與他們的引路人小隊, 在一次次任務中化險為夷。 ──但是,任務的模樣愈加捉摸不定。 這是「既定命運」下的垂死掙扎,抑或…… 末日群像劇,就此開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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