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可以選擇的話,你最不想得到什麼病?
法國大導演布紐爾曾在自傳裡提到:「我的記憶力很好,所以我從來不覺得能記住事情有什麼稀奇;直到我母親得到失智症之後,我才發現,原來我們沒有了記憶,就什麼也不是了!」
龍應台老師在《目送》這本書也紀錄了她與罹患失智症的媽媽相處的感觸:失智是一個非常尷尬的存在,是一個別人無法進入的僵局——因為你的健康還在,家人還在,朋友還在,但是「你」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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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我最不想得到的病就是失智症。尤其在剛發現罹患失智症到完全沒有記憶的這一段長則十數年,短則數月的期間裏,每一天每一個時刻看著「自我慢慢剝離」;更惶恐的是,你知道不久後你將成為全家人或社會沉重的負擔。
不管我們稱之為阿茲罕默症,老人痴呆症,或是失智症;比起其他任何身體的病痛,這個病是人類老化過程中,最令人心驚動魄,也應該是任何人都最最不願意面對的情況。一天天,似乎眼睜睜的看著靈魂從自己身上脫離。
大家都輕忽了記憶的重要性,或許我們不斷地被教育專家給洗腦:「理解比記憶重要」,甚至我們總以為,只要查得到的資料就不必去記憶,因此電腦,記事本……好像是我們延伸的大腦一樣,我們理所當然的認定「想像力」、「創造力」,當然比「記憶力」重要上百倍。話似乎沒錯,但是這必須在我們的大腦記憶區基本上還正常的狀況下才成立。
如果仔細探究,我們之所以知道是我們自己,其實就是記憶力的幫助,就是因為我們記得我們「是誰」,記得我們「做過什麼事」。所以可以這麼說,「自我」的構成基本要素,就是記憶。若你還不太同意這些話,你只要與失憶或失智的患者相處幾天就會有所體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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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記憶雖然重要,但是,對於一個正常人而言,遺忘也是必然的,甚至是必要的。
布紐爾說:「這世間只有一種東西是真實的,那就是遺忘。畢竟人對事物的熱情都是短暫的。」
正常的遺忘經過提醒就會記得,這或許是我們要拍照、要保留古蹟的目的吧!提到古蹟,對於四、五十歲以上的人來說,台灣是一個沒有記憶的地方,因為一切都在迅速的消失、迅速的被替換中。當我們童年的點點滴滴,成長過程的一切環境全都不見了的時候,過往的生命似乎也成了不可印證的虛妄了!
雷根總統在得到老人痴呆症後所講的這段話,值得我們仔細的思索:「在上帝給我的剩餘年歲中,做我一向所做的事,我將繼續與所愛的家人分享我的生命旅程,我計劃享受美好的戶外生活,並且與我的朋友保持連繫。當上帝在任何時候召喚我回家的時候,我將帶著對我們國家最大的愛和對未來永恆的樂觀離去」。
其實,人活一輩子,最後剩下的就是回憶。在回溯過往中找到自己存在的價值與意義,當自己覺得不虛此生時,才能夠沒有遺憾地離開。
因此,當我面對生命中的困難選擇時,總會勉勵自己:「只有那些我們曾經努力過,曾經為它流過汗、流過淚,付出過心血的事物,才會留下記憶。太輕鬆得來的東西,太舒服的日子,甚至每天太過豐盛的物質享受,往往轉眼就遺忘,無法在我們生命中留下任何痕跡。」
總覺得在無限大與無限長的宇宙時空中,人類何其微渺。在短短的一生當中,不可能成什麼大功立什麼大業,所以,或許人所生活的經歷就是生命意義之所在。
因此,全心全意地感受生活的點點滴滴,盡心盡力活出生命的精采,不管是成功或失敗,是挫折或順遂,只要我們用過心而且努力過,那麼當我們回顧過往,才能對自己交待:「我不虛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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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熊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