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甸與羅興亞系列五：翁山蘇姬真的是民主人權鬥士嗎？

自從2012年緬甸若開邦發生幾起大規模佛教徒攻擊「羅興亞人」聚居社區事件之後，「羅興亞人」的議題就一直受到國際社會關注，並且一面倒地指責緬甸政府迫害「羅興亞人」。

只不過當時的政府是軍政府變身的文人政府，對於國際的譴責相應不理，一般人都能理解。現在，緬甸已經是民選的如假包換文人政府，實際上掌權的更是舉世聞名的民主、人權鬥士翁山蘇姬。可是呢？

若開邦的最新危機緣起於若開羅興亞拯救軍8月25日突然對30個緬甸警察哨站發動攻擊，造成傷亡。緬甸國防軍隨後進行「清剿」反擊，引致超過50萬「羅興亞」難民越界逃往孟加拉，變成一場震撼全球的人道大危機。

土耳其總統塔伊普．厄多根就指稱緬甸政府對境內穆斯林（指羅興亞人）的暴行已達種族清洗程度，並呼籲孟加拉總統阿布杜．哈密德為羅興亞難民提供協助。印尼總統佐科威則派出外交部長瑞德若．馬蘇地前往緬甸面見翁山蘇姬，當面要求緬甸立刻停止（對羅興亞人）的暴行。最年輕的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巴基斯坦的馬拉拉．尤賽夫載也呼籲同為和平獎得主的翁山蘇姬譴責對羅興亞人的「可恥暴行」。她在推特上發文指出，「過去數年來，我不斷譴責這個悲劇以及（對羅興亞人）的可恥對待，我還在等待同樣是和平獎得主的翁山蘇姬做出同樣表示，世界在等，羅興亞穆斯林也都在等」。

對於瑞德若的要求，翁山蘇姬辦公室發出一個顧左右而言他的聲明，指稱印尼政府「支持緬甸政府在若開邦維持穩定、和平和發展的作為」。對於馬拉拉的呼籲，更是完全相應不理。

翁山蘇姬本人則在9月19日首度針對「羅興亞人」危機發表全國電視演說。由於長久以來，她從未公開就「羅興亞人」問題表態而飽受國際抨擊，所以大家都睜大了眼睛，要看翁山蘇姬會說些什麼。總的來說，西方國家及人權組織期待翁山蘇姬譴責緬甸軍方的「暴行」，同時明確表達對羅興亞人的態度。

只不過，他們都失望了。

整體來說，翁山蘇姬的演說並無新意，也並未如西方國家所期望她能對緬甸軍方的「暴行」做出批評，甚至有很多是「政治空話」。舉例來說，她所提出將隨時展開難民身份認證。但緬甸本來就不承認有「羅興亞人」存在，認為他們根本就是孟加拉來的非法移民，如此又將如何認定「羅興亞人」是「緬甸難民」？

西方國家、媒體批評翁山蘇姬，是把她放在民主人權鬥士以及諾貝爾和平獎的高度。但問題的癥結在於，翁山蘇姬真的是民主人權鬥士嗎？

翁山蘇姬是1988年回國探望母病，正好碰到人民起義，她身為緬甸「國父」翁山將軍之女，因緣際會被推上台前，成為反對黨領袖人物。西方國家與媒體也正因為如此，把她當成對抗緬甸政府的指標人物，緬甸人民在軍政府長期高壓統治下，也自然把所有希望投射在翁山蘇姬身上。簡單地說，她是一位「被動的」民主人權鬥士。

緬甸在2011年決定改革開放，主動權是在當時的軍政府，所有的設計也是在保護軍方利益，翁山蘇姬是妥協的一方，也才有今天雖然是文人政府，但實際上仍然是軍方說了算的局面。

有關這一點，翁山蘇姬其實已經說得很清楚，她曾經說自己是一個「政治家」而不是「宗教家」。她這個話說得很直白也很實際。翁山蘇姬當然知道自己在羅興亞人的問題上會受到批評，但她也只有硬頸挺下去，因為她十分清楚自己沒有本錢公開與曾經掌權長達50年，在1962年及1988年都發動過政變，至今仍然有極大有形、無形權力的軍方決裂。更何況，她在羅興亞人問題上所採取的態度，獲得絕大多數緬甸人的支持。

封面圖片來源：UNDPE@flickr CC BY SA 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