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寄喜馬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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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午所想起的是那個我寄出去的包裹,一方面是因為剛好我到了郵局門口,但最大的原因莫過於那年冬天一波波寒流太過寒冷,以致好一陣子沒出現的冬日暖陽讓我背上皮膚一陣陣刺痛,這種感覺卻反倒像是當時在山裡被強烈紫外線照射的那種感覺一樣。

 

前一陣子,我把朋友一家的照片寄出去給他,但是不知到底包裹順利送達了沒。畢竟那是在很遙遠又冰封的山上。

 

內附上一封信,感謝他們一家人的照顧,那時在鎮上度過了 一段美好時光,尤其是米魯山谷裡的小石屋在那待的幾天,吃的羊肉湯真的是十分奢侈的幾餐,我由衷感謝他們一家。

 

我是夏天拍攝的,冬天把信寄出去後音訊全無。

 

音訊全無了將近一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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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裡地處邊境,又是山谷裡,除非到城內,否則連個電話都沒有,更別說網路了,書信跟口傳是主要的方式。要確定包裹寄達沒,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去敲敲門。「Jullay,請問有收到我寄來的包裹嗎?」。

 

「有啊,我有收到。」央增的弟弟努布指著電視桌腳一旁的相本,看起來像是被翻過無數次的相本。

 

「還有貼在時鐘上的相片。」努布的英文一直不是很好,但我始終都知道他在說什麼。

 

寄出相本後一年,我回到那棟小石屋裡。親耳聽到這句話十分欣慰。

 

那時,央增又生了一個,名叫彭措,和他的哥哥丹增簡直一個樣,不怕生人,很容易就和他們玩在一起。

 

那時,在城裡,有間供應過濾水和新鮮果汁的小店,就位於城鎮中心地帶,清真寺不遠處,在一處十分顯眼的轉角。

 

幾乎所有旅客都會光顧這裡,裝水也好,賣掉自己已經讀完的書,或是交換旅行的情報、併車、併房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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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增就在那間店裡當店員,夏天裡的烈日與乾風使得我們沒事往店裡蹭,一待就是兩小時,喝上二十盧比的杏果汁,偶爾外帶一份清真寺大門旁小巷的烤羊串到店裡坐著,BT當時是我的旅伴,我們常常在央增當班時出沒,也跟她學了一點拉達克語。有一天,央增過了中午才出現,還帶著一歲多的丹增出現在店裡,她邀請我們一起回山谷的村莊,這幾天剛好有軍官的退伍宴,我跟BT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她。

 

那天我們右手拽著羊腿、左手拉著一串蕉,央增上公車前還不忘買了顆小皮球。公車發動後我們被半路攀上車門的居民擠到了車後,他們多半相識,一路上在行李架上的雞籠與各式罐頭和幾袋麵粉下方打打鬧鬧,緊急剎車時還有幾根雞毛飛舞四散,我和BT的臉上被前座小孩塗滿新鮮的口水,大家都在笑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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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搖擺進到山谷裡的村莊,人們也漸漸下了車,此時此刻你才真正了解這輛鐵皮公車上還有些什麼。先是一頭羊從車頂被抬了下來,然後是幾罐瓦斯鐵桶,還有一箱雞蛋,最後幾站裡還有幾根雕好的木樑、鐵條、幾箱看起來像被子或是地毯什麼的。一路上其實是沒有什麼站牌,這跟我們的習慣不太相同,但似乎司機知道應該在什麼地方減速等待人們上下車,何時又沒有這個必要,只管加速就好。

 

我想像我的包裹從台灣的郵局寄出,大概是被塞在郵政貨車裡的某個小角落裡,中途經過配送的機構,以目的地分類,我的包裹肯定是位處一小堆裡,它們孤孤單單地等著那些即將送往中國大陸、美洲、歐洲、日本……等等的包裹貨物被值班人員標記、註記、掃描條碼、登入…...最後送上飛機機艙。

 

終於!可終於輪到我們了!「往南亞、印度、新德里」可能掃瞄了一下,蓋上戳章、拋進大型行李櫃,航站負責托運行李的伙計開著牽引機,將行李櫃拉進飛機機艙。

 

小包裹在重見天日前可能經歷了高空的低溫還有各種晃動才抵達新德里機場,接下來又是一連串的分類、配送、戳印、登記、上車,在印度夥計嫻熟地裝配及優良的駕駛技術,一路上肯定少不了寶萊塢的配樂及瘋狂地搖擺,包裹可能經陸路、比較可能的是空運,來到喜馬拉雅山區。

 

儘管有許多前例指出,印度是個極容易把你的包裹弄丟之處,但我始終相信這些夥計能像每天配送便當盒或是乾洗衣物一般,在廣大且複雜而瘋狂的系統中,使命必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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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的小包裹到了列城。喜馬拉雅山區中的一個算大的城鎮,昔日拉達克王國的首府,一個文明與洪荒的出入隘口。

 

好極了,處理郵政包裹的人一定很少看到這一連串如此完整的地址。為了要順利寄達當地,我當時跟央增要了地址,她想了半天,寫完後又劃掉重寫,寫了一個我可以理解的地址。形式上大概就是:

 

米魯村,傑米・央增 收

印度 拉達克 列城 19010

 

直到後來我才了解,原來當地人家裡是沒有門牌的,但郵差始終知道如何將信件送到哪。他們說,光是拉達克裡就有不少人名叫央增。努布告訴我,房子是有名子的,每一間都有,他們的房子名叫「崗康播」意思就是山丘上的小房子,央增奶奶的房子就叫山丘上的大房子,以此類推,根據地形還有特徵,還有種了三棵樹的房子、水坑旁的石屋等等,在地址上加上房子名稱,送信的使者很快就能找到相關的關係人,即使無法,村落裡,拿到信的人也會幫忙轉達。

 

總之,我的小包裹,可能在隔年的春天,到雪融之際,送到了山丘上的小房子裡。

 

這本遙寄喜馬拉雅的相本裡,多半是我在米魯村中閒遊、健行時所拍攝的,還有在城裡的生活,第二本則是印度各地的影像,第二本還沒寄出。

 

我想,如果有一本相冊能記錄自己兒子成長的點滴,任哪一個母親都會覺得很棒的,於是我才做了這本相冊,也感謝他們在山裡的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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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起這些照片,多半也遺忘的差不多,在被生活瑣事切割的片段記憶裡,當時只想藉由這些照片重新建構對這塊土地的回憶。

 

鄉愁驅使我將兩個時空的影像並置,在外部觀照,彷彿在遙遠記憶之中,我才曉得,我們文化之間的異異同同,本質竟然差距不了多少。

 

髦牛
髦牛
七年級後段班台南人,曾經旅行,在台灣各地包括(山上與海邊)定居過一段時日,是一位印度與第三世界重度旅行上癮者,喜歡的是西藏文化的智慧,所以選擇拉達克,一個位於喜馬拉雅被稱為小西藏的藏文化鄉愁故土為起點開始探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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