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pexels 甲骨文老師說過:「讀一塊龜版,等於讀過上千塊龜版。」 出社會之後,因緣際會,巧遇一位作業務的學妹。她說,自己每天都會找十個人作為練習的對象,來加強歷練。那位學妹覺得從事這個行業的樂趣之一,就是可以認識許多人,一個人便是一個故事,三個人就是三個故事。 「三個人三個故事?那也要妳會看。」我記得,自己不假思索就說出話。 「學姐,幹嘛這樣?」 「妳知道嗎?很多時候,是一百個人等於一個故事。讀一位大師,勝過千萬人。」 十天干,十二地支,是看懂甲骨文的必備基礎。文字學教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只要我們練甲骨文字,舉凡小篆、大篆、戰國文字和金文等,都要學生一一消化,細細體會。可說是最會教的老師,也累慘了學生。教授最愛考,甲骨文天干地支的本形本義,考題其實不難料中,每學期卻還是能當掉不少人。 一個人的成就,或多或少受到天賦的限制。說到業務人才,大一時期就讓我遇上了一個,那位女同學,才大一而已,就把市儈言語學得有聲有色,說話表情皮笑肉不笑。這樣的人相處起來,不能說舒服,也不能說不舒服,說話不誠懇,是一種才能。她就曾經在我面前表演一段話術,讓同年紀的我大開眼界,她口齒流俐地對老教授說:「老師,希望您能參與這次的捐款活動,可以作善事,圓功德。已經有老師捐錢了。」 「其他人捐多少?」 「有人捐二千。」 老教授二話不說,拿出一樣的幣值。 女同學同時也是老教授的打字工讀生。隔天,老教授對她說:「我從妳的工錢扣掉一千,作為捐款。」 那位天資聰穎的女同學,也沒逃過文字學那一關。「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功力,我沒她厲害,文字學這門穩紮穩打就能得分的學科,對我來說反而是安全牌。每次提到被當掉的文字學,她精明的臉就皺成一團。 那天,上的是歷代文選,下課後,同學們手上都拿著一本《古文鑑賞集成》,一群人陸陸續續走出教室門口。我漫不經心地收拾著桌面,看著黑板上的筆記,只有二行字,這麼單薄的內容到底要怎麼拿來寫申論題?其中一句算是新鮮的形容,可能拿來充字數吧! 我邊默記,邊走出教室,嘴裡喃喃自語:「哀悽……」 迎面看到那位女同學一臉愁眉苦臉,正在抱怨:「文字學真的很討人厭!」 湊巧,雙手插口袋,大步走路的我,一身清爽,接在她的話尾:「哀悽之情溢於言表。」 聞言,只見她的苦瓜臉是更上一層樓。 本來,我還嫌「哀悽之情」四個字太抽象,她迎面撞來的苦瓜臉,在古文理解上,意外幫了我一個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