峇里島上住著以花祭神的民族,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雞蛋花香及芯香味,以及當地人的純樸虔誠,依然深深烙印在我心中。 上回一個人流浪到峇里島,誤打誤撞進入了當地的村莊,參加他們的祭祀。 我會有這樣的機緣,全是因為當時隻身旅行,加上初生之犢的單純,答應了當地認識的朋友Su的邀請。 去年中秋節,我帶著難過不捨的心情離開英國,在回台灣之前毅然決然要去熱帶的海灘放逐自己一段時間。一個人。當時的我被很多東西絆著,躊躇不前,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裡,也不知道如何把自己帶離泥淖。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終於,從飛機窗戶望出去,看見在湛藍色的海面上出現一個島嶼。隨著飛機逐漸下降,溫柔的海水靠近迎接我,彷彿溫暖的說著:來吧,來我的懷抱裡,你可以休息了。 下了飛機,風塵僕僕地來到民宿。民宿位於巴里島的東南邊Sanur, 我卸下行李,並做了全身按摩消除搭乘長途飛機所累積的身體痠痛,然後出門到附近的海邊晃晃。 當我在海邊行走時,路旁一位正在整理海灘躺椅的男生和我打招呼。「嗨,你從哪裡來?」他熱情的用英文說道。 第一眼看起來,他有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個子不高,身體黝黑,不像是心懷不軌的陌生人,因此我停下腳步和他說話。 「我從台灣來。我在倫敦念完書,現在先來這裡度假,然後再回台灣。」 他點點頭,說:「你叫什麼名字?」 「Sunny。」我說。 「叫我Su 。」他和我握了握手。「很高興你來峇里島!對了,今天是滿月,晚上在我的村莊有個每六個月一次的滿月宗教祭祀,歡迎你來參加,我可以載你過去。」 我想了半秒,立刻答應。雖然內心有點擔心安全問題,畢竟我才剛認識Su十秒左右。但是能夠在異地親身參與當地的文化,有機會貼近他們的日常生活,是再美妙不過的事情了。 幸好, Su的確是個好人。他當天下午依約來到民宿載我,我們騎著機車一路往北,來到他的村莊Tegal Besar。他的村莊非常小,每個人都和他打招呼。經過村莊空地,一群小孩正在玩排球,笑著一起看著我們,而Su也得意洋洋的吆喝他們,小孩們對我投以好奇的眼光。 到了他家,是一個宅院,一樣種滿雞蛋花樹。他的家人和我打招呼。人們必須穿上傳統服飾才能近廟宇,於是他們拿出一套傳統服飾借我穿上,Su的弟媳幫我穿上藍色的上衣、咖啡色的沙龍及一條紫色的腰帶。 穿上後,每個村莊裡的人都稱讚我像峇里島的女孩,讓我格外欣喜! 時間差不多時,我們便進入廟宇,每個人都打扮得好美,穿上沙龍,頭上別著雞蛋花。婦女忙著準備食物放到祭台上,我則是和Su的外甥玩(他在四處跑來跑去,還拉著我到處參觀),和大家照相。 漸漸地,大家往廣場中央聚集,席地而坐。Su坐在我旁邊,在我們之間擺了一些雞蛋花和九重葛花,以及一柱線香。 祭師站在眾人前面開始吟誦禱詞,大家點起線香,拿起放在一旁的一籃雞蛋花開始祈禱... 我心裡默默地被當下的氣氛感動,用花祈禱,多麼美麗的一件事呀。Su此時教我怎麼祈禱:用手握住線香的頭讓手充滿芯香味,然後雙手合十祈禱。接著將九重葛花和雞蛋花放在手掌中雙手合十舉到頭上祈禱,重複三次。身旁人們虔誠的神情是我好一陣子沒看過的,他們的信仰仍完全與生活密不可分,和我過去的生命經驗非常不同。 我悄聲問Su,為什麼是用花來祈禱。他想了一下,說:「因為花很美呀。」就是如此簡單的理由,花是神的造物,代表著生命、自然和美,有什麼比花更適合將人的願望及感謝獻給神呢? 祭師走到人群中,為每個人灑聖水在頭頂上,然後在每人手掌中注入三次聖水,人們將水喝下肚(水出乎意料的甘甜)。接著從祭師握著的米盤中抓一把以水浸濕的米,黏在頭上(代表清淨思想)、胸口上(代表清淨心靈)和吃進嘴裡(代表清淨話語)。祭師經過我時,我也拿了一撮米用力黏在頭上、胸口上和吃進嘴裡,想像神也透過這些米粒、聖水及花香清淨我的心靈。 在幾天的峇里島之行中,這天的記憶是最讓我想念的。畢竟,不是每次旅行都可以有這樣寶貴的機會,卸下觀光客的身分進入當地人的生活,看見他們最真實的樣貌,被他們的純真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