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能回來,請告訴我的母親,我愛他。」 在我年幼時,村裡流傳著一個傳說,那是遠在兩百個晝夜之前的故事,當時有個聚落名為「梅拉諾斯」,文明甚是昌盛,人口極旺,離奇的是全村上下卻在一夜之間消失無蹤──我的母親便是唯一的倖存者。 爾後,無論我如何問母親,她始終不願告訴我那夜發生的事情,只叮囑我:「東方邊境,切勿上去。」 如今我們的聚落,正是興建於梅拉諾斯遺址之上,但按村里長輩所述,此處非但看不到殘瓦、斷木,更是乾乾淨淨,一點坑坑窪窪都沒有,絲毫不見居住過的痕跡,就連道路都沒見著,這更是加深我的疑惑。 他們,到底去了哪裡? 出我們村落──「珀勒姆」──就是一望無際的灰色平原,很特別的是上面似乎有些我看不懂的圖騰,踩起來很舒服,軟綿綿的;往西邊拐,沿著絕境峭壁向上攀爬,直到水晶障壁,有一處入口,穿出後,再沿著峭壁而下,就來到洛拉草原,平時我們都是在這邊狩獵,但大抵時候還是撿其它部族狩獵的殘羹剩飯而活。 東邊因為母親的律令,向來被族人視為禁地,一般沒誰敢去,斥候打探消息也不會越界;所謂的「東方邊境」,是世界樹的樹樁,碩大無朋,據說長度更甚絕境峭壁,不過究竟有多長倒也沒人知道,畢竟沒人有這種心思,尋常工作就忙得不可開交,更別說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估計知道的只有叛逃離境的流亡者,還有不懼孤獨的探險家吧,但族裡向來不歡迎這兩種人。 今天是我的第一次實習,村裡的分工很簡單,只有四種職業:行政人員、軍人、王、后等四種;后即為母親,是一切,至高無上;王則是母親的配偶,實際上沒什麼用處,茶來伸手、飯來張口;軍人除了幫忙抵禦外敵、打仗,偶爾幫忙搬些我們挪不動的東西,此外就沒其他工作了,驕傲的很;最後就是我們,舉凡上面其他職業做的,我們都不做,他們不做的,就是我們要做的,如何?是不是很簡單?總之就是包山包海。 這次的任務是「偵查、探索」,有點像是巡邏,只是順便看能否找到食物,快要入冬,屆時會很難覓食,而且我們村裡都是那種軟綿綿的平地,種不了蘑菇。 從小聽過很多故事,什麼「平原的紅龍」、「八腿巨獸」都是在長輩們嘴裡活著,不是親眼所見,所以我總期望遇點什麼特別的,但一路過來到東方邊境這裡,除了吃廢棄物小八腿,還有其他部族的偵查隊就沒什麼東西了。 爬到其他高物上面眺望世界樹樁的話,很難想像這曾是一株樹,一望無際的蔓延到目力所及範圍之外,說是樹,不如說是一片高原,上頭有數不完的稜線,一條條的,最特別的地方是形狀竟然不是循環的一個圈,據人家說,這邊境線一個勁走到底,會突然遇上一個彎,不像是一個圈的樣子,再下去就沒人知道了。 今夜我們在邊境線旁扎營,風涼涼的,很舒服,我可以肯定有那麼一瞬間腦袋完全沒有任何反應,突然——我被喊起,對我說:「快醒來,發生大事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世界樹上竟然多一個龐然巨物,長度竟跟樹樁有得一比,和樹的棕黃色不一樣,這東西顯然比較偏淡淡的紅色,最可怕的是......如果算上體積,將比樹樁還要大。 此時這東西緩緩動了起來,一舉一動都像是會將天地弄塌,一陣陣的腥風撲鼻而來,我很清楚這個味道,是獵食者的味道,但這一眼望不到底的巨物,竟然是生物,且移動的方向正是我們的村落,大家慌亂成一團,只有隊長冷靜喊道:「大家勿慌,隨我上。」 我們攀上那被視為禁忌的邊境,踏足那個本不該上去的土地,躍到那不能看清全貌的生物上用盡力氣撕咬,即使我知道我們都已經不能回家...... 那巨物攫住我,拋飛到邊境之外,在落下之前,我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最後一次俯視這個世界,依稀能聽見他的吼叫,雖然我根本不明白:「媽,妳不是說有清過房間嗎?怎麼還有螞蟻啦,吼。」 「母親,那一夜,也是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