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立於人類的末日之前‧牆（2）

2. 希望，或是絕望。是不能揭破的共識

風起，刮掉了腳下的沙麈。我深深吸入最後的一口煙，讓自己緩慢又滿足地，吐出絶望之中罕有的感受。

「這鬼東西的癮頭，準會讓你掉命的。」當我向著猛烈的陽光，猛力彈出毫無價值的煙蒂，老師突然在我背後出現。

「是的。老師。」

我恭敬地轉過身來，微微朝老師低下頭來。

「你正在想，還有什麼比它們更致命的嗎？抽那一、兩根煙，又算是什麼？」

老師緩慢地搖著頭，然後坐在我的身旁，臉上仍然是一貫的平靜，仿佛就是世​界末日也不會惹起他的情緒。雖然，我仍然是無法分辨這樣子的平​靜，究竟是什麼？或只是一種漠然的無情？我只知道，他的面上沒有面具。

「請進來吧。」老師和我同坐了一會兒，然後他很快就站起身來，背對著我說。老師沒有看我的反應，站起身來走進門後。

沒有人知道老師有多老，祂也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像我這樣​子的學生。年齡，已經成為了他傳奇的一部份，越是沒有人知道的，​就越是沒有人會問，好奇的人，也只會彼此暗地裡猜測，但這賭盤，卻是無人期​望有派彩的一天。因為，莊家是誰，誰會知道？

這裡所有的人，都崇敬著老師。雖然是這樣子說，崇敬也不會是一種宗教，因​為已經沒有太多人會相信神存在於宗教之中。故此，我們內心都知​道，老師的存在，是讓我們寄託。彷彿，藉著我們的讚美和歌頌，我們找到了更高的存在。

老師看到我們的態度，一直也不以為然──祂早已經看穿我們的動​機吧？不過，祂未有明確表達祂的態度。事實是，我們全部人​都知道，此時此刻，所有的希望，只是建構在虛空之上的一層浮沙。多一些希​望、少一些希望，不會更好，也不會更壞。我們選擇​維持我們的希望，因為我們無法直視絕望。

可是，這是不能揭破的共識。

我跟隨著老師的步伐，亦步亦趨，走進衪的研究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