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很好!」氅羬陽兆朝上轉著左食指,繼續說下去:「阿修羅眾看到雲髮被復活了,於是絞盡腦汁策畫出了個自以為很聰明的辦法。他們把雲髮的屍體燒成灰燼,然後將屍灰混在酒裡,送給太白仙人喝。太白仙人沒有疑心,就把酒喝下去了。又一次牛自己回家來,天乘又一次去找父親,苦苦哀求他救活雲髮。
太白仙人這麼安慰女兒:『雖然我幾次三番救活雲髮,但是阿修羅似乎非謀害他不可。算了,人總是要死的,像你這樣的聰明人的何必為這件事傷心呢?你年輕、美麗,你的前途還是幸福無量的。』
但是啊,有史以來,智慧的格言從來是不能治療喪愛人的痛苦的。
她說:『雲髮是個毫無過失的孩子,他忠心耿耿為我們服務,工作不知疲倦,我也因此十分愛他。他被人殺害後的淒涼生活,我不能忍受,只能跟他去死了。』
於是天乘就開始絶食。」
「哈,她也太傻了吧。」風草望月來回的轉動右手中的鉛筆。「如果是我的話肯定不會這麼傷心的,再找一個不就好了嗎。」
氅羬陽兆朝突然放下轉動的手指,兩支沙棕色的拳頭像天啟坦克的雙砲管在桌面上直對著風草望月。「望月,你剛那句話是認真的嗎?」
那一帶淵溝,或者說通往地獄的鏨口,此時彷彿又開始發出咻嚨、咻嚨的抽氣風聲。「你真的那麼無所謂?」
風草望月停下了轉筆的動作,用扣夾自動鉛筆的右手扶著顴骨,低頭沉思了一陣子,然後凝重的抬起頭說道:「不,我收回我剛才的話,如果是我,也可能和她一樣一心尋死。」
氅羬陽兆稍微鬆開指節泛白的拳頭,略略頷首後,繼續說了下去:「太白仙人看到女兒這樣悲傷,心疼極了,於是對阿修羅十分惱怒;又想到阿修羅犯了殺害婆羅門的罪行,懲罰一定不輕,就又作法召喚雲復活。施行法術後,雲髮復活了,但由於他被攪和在酒裡給太白仙人吞下去了的這樣一種特殊處境使他被困在肚裡走不出來,只能在仙人腹中回應召喚。太白仙人又驚又憤怒,叫道:
『喂,徒弟!你怎麼會跑到我肚子中去的?這也是阿修羅幹的嗎?真是太可惡了!我真想要立刻把這些阿修羅殺死,參加到天神那邊去,現在你把全部經過告訴我吧!』
即使雲髮的處境很不舒服,他仍忍耐著,把經過詳情說了一遍。再聽完雲髮的描述後,太白仙人對阿修羅們發起一頓訓斥,接著回頭對女兒說:
『好女兒,現在你面前有一個難題:如果要雲髮活,他就得弄破我的肚子才能出來,也就是說我得死。他的生命得拿我的生命來交換。』」
「是個艱難的決定啊。」經過方才的一番小小爭執,風草望月在說出這句話時表情明顯嚴肅許多。
「交易本身從來不是件簡單事,尤其牽涉及生命。」氅羬陽兆面無表情的說下去:「於是,天乘哭了起來,說:
『天哪!怎樣我也是個死,你們兩個誰死了我都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