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說〉
若我說想白頭
你願意服老
看雪吞下山，山悄悄地變矮
看樹低頭，候鳥絕跡
看一萬根手指的末日，讓它枯黃
讓它歪斜
看我伸出手
又縮回
若我說要快樂
你願意赤裸
把火柴劃燃，把眼睛給點上
把我冷，把我回暖
把我從外頭的黑撿來，燒得紅亮
把我放進黑暗
潮濕的穴
把我攀折
把我捧在掌心
若我說，你在想什麼
你願意撫摸我的臉
看他鏽蝕
剝落
看他被海風削成淋漓，看他結晶
看他成為屋瓦
看他變成廢鐵
無法回收
若我說我沮喪
想和一頭鯨魚接吻
你是否願意成為我的海
伸出手，要我伸手
接住我的心
身體，看我開始腐爛
吻我的頰吻我眼瞼
吻我鼻子吻我額頭吻我的傷口
吻我的唇
若你說，要我不安
我就縱身
一躍成為天火
你是雲
是海的前身
是樹的恨
是夜色的眼睛
是山的輪廓，是經文
是佛堂裡歷經千年的劫難
若我說
我願意，願意
你願意接下去
若你說
若要我說
若我說，的話
若我說的話......
我願意
我願意
我願意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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